“下人的命,能是命么?”
墨画神色平静道:“这都是,你爹教你的?”
沉庆生冷笑,“这种事,还需要教么?”
“我是什么人?我是沉家嫡系,生来就是人上人!”
“既然是人上人,就要有人上人的自觉。”
“那些下贱的人,只配对我卑躬屈膝,便是当我沉家的狗,也要看我的脸色。”
“我爹辛辛苦苦,让我过的,不就是这种日子么?”
“可笑的是,我爹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满手血腥,才做到实权长老的位置。”
“反倒天天跟我说,要走正道,勤勉修行,与人为善,同情弱者。”
沉庆生忽而讥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他在教我些什么。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他自己说起来,不觉得可笑么?”
“那些低贱的散修,穷苦一辈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墨画神情淡漠,“你沉家的繁荣,你的锦衣玉食,都创建在他们的穷苦之上。”
沉庆生一愣,而后讥笑道:
“那就怪他们自己没本事,穷也罢,苦也罢,都是他们的命,是他们活该,与我沉家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道场间阴魂凝聚,尖声嘶吼。
巨大的厉鬼也浮现了身形。
墨画胸口被长剑贯穿。
沉庆生顺手将墨画猛地一推,推到了道场间,推到了冤魂肆虐,阴气密布的中心。
“既然你关心这些死在孤山的穷鬼,那就用你自己,去喂饱他们吧”
沉庆生狞笑道。
墨画的神雾阵破碎,气息暴露,胸口被长剑贯穿,逃脱不得。
瘦小的身躯,被万千凶恶的冤魂追上,一点点包围。
庞大可怖的厉鬼,也来到了墨画身后,张开了血腥的大口。
沉庆生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可不过一瞬,他脸上的笑容,便一点点冷却,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在他眼中,漫天凶恶的冤魂,在墨画周身逡巡呼啸,宛如滔天的海啸,几欲吞噬一切。
可却没有一只,敢真正靠近墨画。
甚至,那只巨大的厉鬼,对着墨画张开血盆大口后,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丑陋的眼眸中,也露出了恐惧,在一点点向后退去。
鬼怪乱舞,遮天蔽地。
那一道小小的身影却岿然而立,万鬼不侵。
仿佛是一个,镇压地府的小阎王。
巨大的寒意,从心底一点点蔓延上来,沉庆生瞳孔缓缓放大,挣扎着转身就跑。
但一道金光闪过。
一柄金剑破空,刺穿沉庆生的大腿,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沉庆生挣扎几下,越挣扎越痛,急忙转过头。
墨画一脸淡然,将沉庆生暗算的长剑,从胸口抽出,手指轻轻一捏,便捏成了齑粉。
“你的道心,已经烂掉了”
沉庆生神色惊恐。
墨画伸出白淅的手掌,虚空一抓。
淡蓝色,带着一丝血色煞气的水光浮现,令人窒息的水牢术凝结,将沉庆生牢牢捆住,而后一点一点,向道场中拖去,一点点拖向万千冤魂垂涎的口中。
“你爹的帐,你先还吧”
孤山之中,万千惨死的冤魂一窒,而后纷纷尖吼嘶叫,阴风倒卷,兴奋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