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坐定,提笔之后,心逐渐安定下来。
他勾勒出斜阳晚照下的街道,下学的孩童,人间百景,在这之中立着的,是暖融融的一家客栈。
画师眼中的神仙客栈,诸神停留,他们头顶金冠,云彩荟萃,威严肃穆的三位帝王,身边跟着两个华服神官。而在最边上的一角,站了个威严板正的凡人。
一身青衣,质朴泰然。
三个月后,画卷送来,让闻达愣在原地良久。
有去再也没在神仙客栈出现,李道他们也从此离开了长安再没回来。
只有神仙客栈还在长安泉水巷里,等着他的主人们。
闻达接手客栈后,一改客栈冷清的气氛,将它经营的红红火火,作为家族事业代代传承。
闻家将这幅画挂在神仙客栈的正中央,代代相传,每一代的掌柜,都会告诉家人:这家客栈乃是诸神馈赠,中央挂着的,便是当年老祖宗跟着的众位神灵们。
话说回现在,四人各自背着小包袱,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任由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李道,“李道,我们要去哪儿啊?”
李道说,“我也不知道。刚才东南那头出来,总不好又跑回去。要不然去西南?听说西南山林密集,不见平地。这种地方,最适合山贼匪寇居住。”
山贼匪寇?
任由嘴角一抽,问她,“咱们四个现在,要开什么店?”
重明代替李道作了回答,“你傻啊?当然是重操老本行——黑店!”
李道认可的点头,“不错不错,都跑到山里来了,不开黑店岂不是对不起我响亮的江湖称号?”
这四个都不是凡人,打定主意去西南方,又决定开家黑店后,很快就选好了地址。
他们选了条官道,西南山多,能开路的地方官府都会开路。
想建客栈,只能建在官道上。
李道手一挥,一家客栈拔地而起。
她满意道,“这里住店的人肯定多,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咱的生意必定红火。”
“任由!”
李道高呼,顺手给任由扔了把锄头,“去把外头的路挖两锄头,后院有小树苗,你给往地上种两棵。后头要是见着人来,记得告诉他们:‘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朱雀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李道这仪式感,满满的。不留给任何人说嘴的机会,你要敢反驳我,老子怼死你。
任由提醒她,“这里是官道,大军时常经过。”
潜台词是,莫太嚣张,再凶的贼人,都不敢打这里的主意。
谁知,李道手往腰上一叉,下巴抬的高高的,“要不怎么显出我神仙客栈的威风来?甭管是官兵还是匪寇、什么书生媒婆啊那些三教九流,其他山贼的忌讳我们全都没有。毫无例外,只要走这儿过,就一定得给钱!就算是门口飞过一只鸟,你都得给我扣下一根羽毛来交过路费!”
得了这样的指示,任由懂了。
第一个过路人是个乞丐,任由立刻拦下了他,“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认命的喊了一段话后,面无表情道,“交钱。”
乞丐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我是个讨饭的。”
任由扫了眼他的破碗,“我知道你是个讨饭的,交钱。”
乞丐骂他,“你什么毛病?!收过路费收到乞丐头上,还有没有点江湖规矩了?!”
任由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没有啊,规矩是没本事的人讲的,我们客栈有本事,不怕别人找麻烦。”
“交钱,不然别过去了。”他重申。
乞丐拄着他的棍子气急败坏,指着他的破碗说,“我碗里就两个铜板,你还想怎样?!”
“不交钱不让过去?好啊,我就坐在你店门口了。”
说完,大刺刺往门前一坐,一股酸臭味很快冲进了店里。
任由淡定的走到他身边,确定他碗里只有两个铜板后,在乞丐的目瞪口呆之下,冷漠的抠走了一个。
收起那个铜板,他告诉乞丐,“你可以走了。”
乞丐被他的动作震惊的半晌不能回神,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过神来,才骂骂咧咧的威胁道,“你等着,等着,丐帮不会放过你的。有没有江湖规矩了?还有没有规矩了?连乞丐讨饭碗里的钱都抢……!”
重明被他的骚操作震惊了,丧尽天良啊,连乞丐的钱都要。
像是注意到了重明谴责的目光,任由很镇定的说道,“李道说的,雁过拔毛,何况乞丐还是个人。再说了,他臭气熏天的,身上的毛也不值钱,不然也能像鸟一样留根毛下来。”
重明直接被他哽住,“这,这,这……”
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