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堂堂一介丞相,吃穿用度还赶不上朝廷里从三品的官员奢侈程度,别说是奢侈了,他这丞相府叫清贫也不为过。
府门前没有精致的迎客花篮,院子里没有上品的观赏花草,就连莲池里的水,冬天都放干了拿来养莲藕。风雪萧瑟,满院子枯枝烂叶,连个专门打扫院子的人怕是都没有吧。他明明记得杜南刚刚出宫建府的时候,他赏给了他一众手就麻利的宫人来着,现如今那些人都去哪了?
李弘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那些人,恐怕是都被他遣散走了吧。他满心担忧的百姓还没有吃饱穿暖,以杜南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安于享乐呢?
他的丞相,心怀天下的丞相啊,忧国忧民,任劳任怨,高堂明镜之下却一心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海晏河清的天下。他怎么会觉得,觉得他要某窜他的皇位呢?以他们的关系,别说杜南不想要,倘若他真的想要做皇帝,这皇位,拱手让他又何妨!
他上辈子到底是被哪块猪油蒙了心!做出那些混账事。李弘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视掉了,不然为何他上辈子为何如此忌惮杜南?简直是没有任何道理,难道真的是所谓权欲熏心?不识好歹?
李弘秉的思路还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杜南领着一众老小从后院的餐厅奔了过来。李弘秉远远地在廊亭下的另一头看到杜南的身影,便已经抬脚迎了上去。
两人走近,李弘秉还没来得及抓住杜南的手献殷勤,杜南已经一掀衣袍对着他跪了下去。他礼数周到,白衣翩翩:“杜南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到来,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声音郑重有声,铿锵有力,好似真的在盼着李弘秉能下他的罪。
李弘秉举着一双不上不下的手,看着端端正正跪在他面前的杜南,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委屈的想,我不想做你的陛下,我只想做你的主公,你一个人的主公,你一个人的天子。
“杜南。。。”李弘秉声音有些沙哑,他弯腰想要扶起杜南,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伸下去的手却被杜南躲开了。
杜南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回到:“陛下,君臣有别。”杜南这句话仿佛一把在冬天里的冰刃,毫不留情的顺着廊亭下的北风穿过李弘秉的胸膛。丝毫不拖泥带水,戳的李弘秉胸膛前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北风呼啸着从里面穿堂而过,冻得李弘秉心口生疼。
李弘秉身子一晃,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得太久,又没有吃早饭而有些体力不支,还是因为杜南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生硬。
李弘秉有些无力,只觉得杜南还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吧。也是,杜南堂堂七尺男儿,当朝丞相。他一心效忠的皇帝却因为一个侍妾就将他罚跪,任谁也很难一夜之间就能够放下怨恨,对他笑脸相迎。他不过是刚好撞到了风口浪尖上而已。
李弘秉安慰完自己,只得端起他皇帝的架子,对着杜南温声道:“爱卿平身。”
杜南这才领着众人起身,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皇帝道:“不知陛下位临寒舍,所谓何事?”
李弘秉有些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撒娇的口吻对杜南说道:“杜南......能不能不要跟我打那些之乎者也的诳语了......我听那群老不死的念经念了一早晨了!你可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