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及宁荣两府的规矩,她只得摇摇头:“无事,我找海哥儿说清楚缘由,让他自己决定如何处理这些人。你且继续守着,千万堵死了院内伺候下人的口。”
丫鬟松了口气,点头退到一边。
贾敏身边这些个丫鬟婆子的做派就已经让韩夫人眉头紧蹙了,荣国府那边上下乱成一团的样子,则更让人心底忍不住嘀咕。
季世文的马车在门口停了许久,楞是没人上前接待。
等了半天,他终是忍不住,自己下了马车。
然后,季世文便看见一群身着仆役衣服的下人正如无头苍蝇般,正在宁荣街上忙忙碌碌,但因为没个总揽大局的人,这些仆役忙碌半天,楞是没什么效率。
季世文在原地站定约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有人上前迎接。
他看了眼眼神悲切、满头大汗的仆役一眼,又扫了眼宁荣街上的乱糟糟的景象,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到底是京城赫赫扬扬几十年的勋贵之家,怎么这府中下人这般没有条理?
等他进门后才发现,宁荣街上的乱象已属不错,这府中更是乱得没有半点儿章法,不少先进门的客人不论亲疏远近、身份高低,竟全都被安置在了一起。
不少人深觉受到冷待,面上已显出了几分怒容。
这都办的什么事儿?
好歹与贾代善同僚一场,又勉强算得上是亲家,季世文深吸一口气后,赶紧站出来帮忙招待客人。
费了好一阵功夫,才终于将男宾这边安抚下来。
季世文这才腾出空抓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这府中怎是这般光景?荣国老夫人和荣国夫人呢?府上的其他太太奶奶呢?怎么没一个操持的?”
那管家揉了揉眼睛:“回侯爷,国公去后,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当场撅了过去,大夫抢救不及,已然仙去了。太太正晕着。赦大奶奶肚子都七八个月快临盆了,听闻此等噩耗紧跟着便早产了,如今正在产房。如今府上是政二奶奶理事。”
政二奶奶便是贾政的妻子,后来的王夫人。
王夫人在家中虽学了管家理事的本事,但嫁的只是荣国公的嫡次子,府上根本轮不到她管家。
这么多年没个实战的机会,贸然上手便是这等紧要的大事,自然忙中出乱,完全没了章法。
“怎么只听你提及府中的太太奶奶,贾赦贾政呢?”
“两位爷……”那管家快哭了,“国公爷临终一道折子递进了宫裏,给政二爷讨了个官儿,二爷接到圣旨后便与国公爷大吵了一架,之后便独自一人跑去了京郊的庄子,府上派去传信的人至今还未回来呢。”
至于贾赦……
管家声音哽咽,“赦大爷之前也跟着国公爷去了塞外,因着之前的伴读情谊,期间赦大爷几乎与……形影不离。故而圣驾从塞外回来后,国公爷第一时间便将其狠狠鞭笞一顿,打得是皮开肉绽,至今不能从床上起身。”
季世文痛苦地捂住额头:“宁国府呢?”
那管家嗫嚅道:“宁府的敬二爷这段时间正闹着要出家呢,府上几位太太奶奶整日哭天抹地,且顾不上我们这边……”
季世文:“……”
那贾敬是脑子坏掉了吗?就算要出家避祸,也该等贾代善的葬礼结束之后啊?好歹是个两榜进士呢,凈会裹乱!
他正为荣国府如今的乱局发愁呢,突然听得一声哀嚎。
季世文转头看去,却见几个丫鬟小厮惊慌失措地在府内奔跑,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禀报给能主事儿的主子。
他赶紧命人叫住其中一个询问。
那小厮也慌了神,一听有人问话,直接就将事情秃噜了出来:“赦大奶奶……没了……”
说完,那小厮便瘫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般噩耗,季世文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缓了缓神,他这才开口:“腹中的孩子呢?可还平安?你家大奶奶娘家人可曾派人过来?”
小厮一面哭一边答:“大奶奶生了个哥儿,还算康健,如今已抱到了赦大爷处。大奶奶娘家不曾来人。”
那管家接话:“大奶奶是赫舍裏家的小姐,如今只怕自顾不暇。”
这已然是雪上加霜的惨事,何况不久又听文安侯府的下人上门,告知了他贾敏小产的事情。
即便杀敌无数如季世文,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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