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了一身烟色衣裙,太子殿下每每见了这般清丽的装扮总会增添几分笑意,估摸着是喜欢这样浅淡的颜色。然她个性喜张扬,满头珠翠尽是亮堂颜色,硬生生将这淡薄的氛围拆散,落入个不伦不类的风格来。
“殿下,我拿酒上来了。”她眼眸间满是喜悦,只等着瞧她那位姐姐的笑话,嘴角也扯着笑容,精明和算计跃然其上。
周朔抬头,看见她的装扮顿觉伤眼,梦中的段知然穿这颜色穿了有两三年,一瞧见便是说不出的烦闷。头上的金钗玉坠也俗气得要命,自己竟从未发觉,她是这样庸俗的人。
他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画舫的二层,背影间满是愠怒。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段宁昭不知发生了何事,满头雾水地站在原地,神色间满是慌张,却还维持着完美的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万分僵硬。
殿下从未在这么多人前下过她的面子。
司泉站起身,袖子掸了掸身上的土,朝着她一躬身,“您是臣子,殿下乃千金之躯,您合该自称臣女。”
“可是……”
司泉缓缓后退,只冷冷地瞥他一眼就跟着周朔的脚步下了船,徒留段宁昭一人立于原地,满心慌张。
周遭几人窃窃私语,太子殿下的面子他们需要多分看顾,然而这么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女属实不需多加顾及。
在场随意拎出一人,恐怕都能说上她两句。
段宁昭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弃了手中的果酒,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
“二小姐这般厉色做什么?殿下同你置气,下了你的面子,你便来惹我们不痛快吗?”
说话的人是个身穿浅紫色蜀锦百褶裙的贵女,肤色不白神色之间极其凌厉,手中握着酒杯,腕上的金玉手镯有价无市,任谁都能瞧出她的家世不菲。
这人正是兵部尚书长女,裴沐。
她早就看段宁昭不顺眼了,与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厮混在一起,众人皆言侯府大小姐攀龙附凤,可那毕竟是人家正经递了帖子的未婚夫,反观段宁昭,明知此事却还扒着太子殿下不放,这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些男人却把这样一位女子奉为心中神诋,着实可笑。
段宁昭头上禁步晃起来,那张艳丽的脸几乎绷不住,衣裙翻飞,她就这般羞耻地跑下了画舫。
岸边有人瞧见她,笑着上来打招呼,话语间却像淬了毒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二小姐可是去寻太子殿下?”
段宁昭还算有理智,浅浅行了个礼,生硬道:“不是。”
那聚在一起的贵女们娇俏地笑起来,“刚才瞧见大小姐的马车飞也似的跑过护城河边,太子殿下也紧跟其后,我还当你们一同回侯府呢!”
段知然?
她确实没在画舫上瞧见段知然。
她竟然拒绝了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突然对自己这般,全都是因为段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