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忍不住想看得更清,瞧瞧这位大梁的肱股之臣是何样貌。
然而她只能瞧见被厚厚帐帷裹住的马车,连一丝雨都透不进去,更何谈她这探寻的目光。
那人的马车就这样晃荡在官道中,缓缓入城。
雨幕遮了段知然的视线,她在一片朦胧中目送军队入城,周遭声音逐渐变大,却是众人瞧过了热闹,商讨着离去了。
裴沐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领头那位将士……你认得?”
裴沐瞧见了那将士的一点头,才这般问起来。
段知然低垂着头,缓缓摇了摇,“未曾见过。”
裴沐听了点点头,两人也就跟着大家下了城墙,在台阶上挤挤挨挨地往下走。
“想来你要嫁进去之事他们是知晓的,应当也提前见过了你的画像之类?”
裴沐这般猜测着,又见段知然许久许久地未吱声,心中不免担忧。
段知然没怎么听见她说的话,头痛得要命,几近耳鸣起来,那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低喃又在耳边响起。
只不过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竟是连半分都听不清楚了,只剩下一句若有若无的“我来了”。
“我……”段知然扶着裴沐,“我们回去吧,沐沐。”
“诶,成。”裴沐见她身子实在不舒服,也不管先前说好的什么逛逛街买些新婚要用的东西了,只顾着匆忙地送她回家。
段知然心中很是闷得慌,同裴沐告别之后在将军府的门口缓了好半天。
屋檐落雨滴滴答答地垂下来,在将军府门口留下了一道水渍。这水滴到段知然的脸上,她恍惚问了一句:“下雪了吗?”
门后正有小厮推开门,闻听此言笑了起来,“小小姐可是迷糊了?马上便是暑日了,哪里来的雪呢?”
这话把她同混沌中拽了出来,耳畔重新变得清明,远处似有鸟雀声叽叽喳喳地叫起来,一点一点敲开她的耳朵,让她重入红尘。
“舅母可曾出府?”段知然身子舒坦了不少,又捧起一惯柔和的笑来。
小厮忙迎着她进去,“未曾,夫人晨起了便一直在院中同喜娘商量事呢。哎呦小小姐,您这身上怎么都湿了,快些进来,我差人去夫人院中通传一声。”
这小厮不大机灵,才瞧见段知然身上的水汽,这会子机灵劲上来,忙跑着让人通传院中备热水,自己在廊中拿出把伞来撑着送段知然一段,生怕雨丝被风从树上屋顶上再吹下来落在人身上。
待到了舅母的院子,院中燃着香去水汽,香气沉重结成轻烟丝丝缕缕地径直升到空中,又扩到满屋子,
广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绣棚子,吩咐喜娘下去,瞧见她这一身落汤鸡似的,赶紧带她进去换身衣服。
她在屏风里头换衣服,舅母在外头喝茶,“见到了?”
“嗯,见到了。”段知然脑袋正从领口钻出来,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只乖巧的小鹿一般,让人心生爱怜。
舅母声音愈发柔和起来,近来她叹气的次数尤其的多,许是家中孩子都大了,管不住了。
可毕竟是从小就同自己亲厚的孩子,再是让人心烦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得守着人家,在外头给人家泡杯热茶喝?
段知然走出来,就见舅母一脸的无可奈何,只好快步走到她跟前,亲呢地揽住胳膊,连声地撒着娇。
“好了好了,少在这撒娇讨宠了,快把茶喝了,免得着了凉,又要喝那些苦药汤子。”舅母揉了揉她的头,让她安生坐下。
段知然手中捧着茶,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将这几日的乱梦以及今日去瞧军队遇上的怪事都讲给了舅母听。
广威夫人眉头紧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事实在蹊跷……”
段知然狠狠点了点头
“是不是将军身上煞气太重了,你压不住,不如我去回了太后娘娘,此事还是作罢吧,也是我糊涂,忙来忙去的最重要的事没做,怎的就没合合你们的八字呢?”
段知然听了这话,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这婚事她八百个愿意,端看今日马车前头那位将士对自己的态度,她嫁过去了,便不会挨磋磨,更别提她还需要定远将军府的势力来察看南疆了。
“不用了舅母,这事实在不能再出岔子了。”段知然放下茶杯,颇为正色,“更何况太后娘娘待我也极好,也不好寒了她的心。”
广威夫人只好由着她,只是再三叮嘱她,说句不好听的,将军就此仙逝也……
外头雨是彻底停了,段知然瞧见阳光都洒进院子里来,云层也散去,映着漫天的水汽,折出几处彩虹来。
她又问:“舅母今日可有空?”
广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有旁的事?后日便要成婚的人了,还随处跑来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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