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的面色还算不错,只是柳姨娘扯着手帕,面上挂着勉强的笑,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这是在聊什么?”段知然面上挂着冷笑,缓步走进正厅。
宣平侯一瞧见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哼一声,“难为你还知道回来知会我一声。”
段知然眉头微蹙,没心思管这中年男人是个什么心思,自顾自地问着:“小院怎么了?”
“小院?什么小院?”
宣平侯见她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心中更是不满起来。
“我娘的院子。”
听了她这话,柳姨娘的面色突然变得莫测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来,手中帕子轻挥了挥,却没吱声,只等着侯爷说话。
宣平侯眨了眨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前几天下雨,那处院子太低了,水漫进去,顺便也就收拾了一下。”
段知然刚要和他理论些什么,就被舅母拦住了。
广威夫人站起身来,“既然茵茵也收拾好了,我们就先回将军府了。”
说罢,她就拉着段知然的袖子走出正厅的门,轻轻朝她摇了摇头,段知然便偃旗息鼓,气得喷气,却还是乖乖的没说话。
“跟你爹一个样,生气了就往外喷气。”广威夫人把她拉上了马车,吩咐回府。
段知然叫嚷起来,“他那是什么态度?那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那是我娘死的地方,肯定会有很多线索的,柳姨娘、柳姨娘她……”
她情绪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却还是咬着牙用袖子擦去泪水,想讲清楚这件事。
广威夫人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茵茵这么多年一直心有不甘,她怨自己的爹,又恨柳姨娘。
可是她今日同宣平侯的谈话……
“你爹未必不知道这事。”舅母轻轻地说着。
段知然愣在了那儿,“什么?”
舅母盖住她的耳朵,“你爹年轻时失了阿织,自觉对你有亏欠,但终究你同你娘一般,是个烈性子,他又笼络不住你,可他还有个女儿呢……”
段知然一滴泪自眼角落下,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能理解。
她被放弃了吗?
又是她吗?
因为想要家人的陪伴,想有家的感觉,所以能留住哪个女儿就留哪个是吗?
因为早早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原谅他,所以选择的是为了他们三个能撑起一个侯府,干脆不管自己,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小妾杀了自己年少时的妻子,也选择隐瞒是吗?
她也曾期待过自己的爹爹能哄一哄自己,也希望自己住在将军府的时候,他能派人来问问自己。
可是第一日没有,第二日也没有,第三日第四日……一直到今日自己回府,他皆是沉默不语。
段知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所有人都这样夸奖自己。
聪明到最后,她好像不剩什么了。
广威夫人见她安安静静的,更是心疼,只能揉着人的虎口,一下一下地安慰着。
段知然心中闪过无数的想法,未来的无数条路该如何走。
半晌,才闷闷地开口,“舅母,转去城郊,许神医处。”
“去那做什么?”
段知然抽噎一下,又飞速克制住自己,“我在我的院子中找到了两株花,紫色的,黄色尾巴,许神医说是,乌宿花,有毒的。”
广威夫人夸赞了一句;“好孩子,好孩子……”
车夫得了指令,往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