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然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见周围没甚人,才安心地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只是靠着窗缝间漏进来的微弱光源,然而天气这样热,段知然挪动着步子,把靠近门口的窗户打开,能透进来些凉风,又不至于吹着将军。
这么把窗户一打开,铺天盖地的阳光照了进来,地上还有一摊之前倒洒的茶水,折着流进来的阳光,将满室都衬得流光溢彩。
段知然踌躇了一阵,还是迈着步子往榻边走去。
周行没睡,靠着榻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好像段知然小时候见过的琉璃珠子,温润又漂亮,一眨不眨地放空着,听见自己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眼中瞬间染上无数的情绪,“你回来了?”
段知然心道这是什么话,好像他是留在家中的夫人一般,再说了自己又没走远,他这般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出了趟远门呢。
“嗯……”她不说话,周行就一直盯着她,到最后段知然还是应了一声。
她情绪不高,周行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拍了拍榻边好大一片地方,柔声问着:“怎么了?”
段知然磨磨蹭蹭地坐在榻上,身边是男人清清浅浅地呼吸声,她猛然觉得怎么自己如此自然地就坐在了他的身边,理所应当地觉得在他身边有安全感呢?
然而这些都是段知然研究不明白的区域,索性她也不研究,只专心道:“方才出去敬酒,瞧见了六殿下。”
周行眉头一凛,“怎么?觉得不舒服了吗?”
段知然直觉他必有不对,但这又都是基于前世的判断,她只好顺着周行的意思往下说:“是觉得他怪怪的。”
话刚说出口,段知然又不由得懊悔起来,这无凭无据的话和将军说又有什么用呢?只因为自己觉得他有问题,将军就能跟着自己的想法吗?
谁想周行点了点头,目光中隐隐露出些夸赞的意味来,好似还在等着自己往下说。
于是段知然又道:“六殿下是怜嫔的儿子,怜嫔多年来的宠爱也不比贵妃娘娘少,更何况怜嫔娘娘的母家……”
怜嫔出身不佳,是以即使身负荣宠却还只是个嫔位,可是这么多年就是硬生生凭着自己在皇上面前的面子让家中连升四品,儿子又得皇帝宠爱,她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周朔是个没脑筋的,这恐怕整个皇家都知道,这样一个太子毫无威慑力。
只是段知然不懂,周仪存了这想法,又和定远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呢?
周仪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他还当自己没看见,凑巧那时自己正向想寻上一寻玲儿在何处,也就直直地瞧见他意味深长的一眼。
周行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安慰道:“没关系,这事我派人去查,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段知然揪了揪手指,还是问了出来,“将军以前见过我吗?”
今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将军同自己熟稔的仿佛认识许久了一般,自己也被他带的放松不少,可他们之前明明从未见过,难道将军自来熟吗?
周行不由得失笑,“没见过呢,是我太过鲁莽,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段知然匆忙摆手,“那我先出去了。”
周行点点头,目送着她走出去。
心中却默默想着,自然是见过的,不然哪里有今日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