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神医稳准狠地将最后一根针扎进穴位中,闻言哼了两声,拿腔作调道:“认识才几天……”
周行也不多同他计较,算起来许神医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他只是动了动指尖,“认识很久了。”
“敢情您老是那贾宝玉?”许神医收了手,将药方从匣子中拿出来,放在紫檀木的桌子上,静静地等着针灸的时间。
针尖上都萃了药,需要时间发挥疗效,许神医闲得无聊,说些闲话给他听。
“我同你那位林黛玉也认识许久了,她来找我询问一种花的名字和作用。”许神医不知从哪摸出个折扇来,扇了两下之后又良心发现似的,给定远将军也来了两下。
果不其然,他这话吸引了周行。
周行的人查天查地,就是查段知然略前一些,不知为些什么,也可能是单纯地想给她留些自由和独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吧。
是以没人告诉他,段知然还曾经找过许神医。
见他心思被吊了起来,许神医才慢慢说着:“那花叫乌宿,南疆特产,曾种在她母亲院中的。”
周行知道,段知然的母亲是老将军的女儿,生下她之后又孕有一子,不过难产去世了,如今想来,大抵是死在内宅争斗上了。
可许神医又提到了南疆,那这事大概不简单,他抬手又敲了敲床头的博古柜,窗外树叶微颤。
“这花儿有什么害处吗?”周行问。
许神医捋了把胡子,“我都同你那林妹妹讲清楚了,她一心为母寻仇呢。”
他这话说得七扭八歪的,周行沉默片刻,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不过就是挑拨离间,说段知然是为了利用将军府背后的势力,调查这花是打哪来的罢了。
周行嗤笑一声,扬了扬眉毛,“那又如何?她若是想寻仇,我自会倾尽全力帮她,不过一介平妻,还能翻了天不成?”
时候差不多了,药效开始作用,周行深感肌肉一阵疼痛一阵瘙痒,肌肉的不适让人抓心挠肝地难忍,偏生你怎么凿打都不奏效,只能任由它像蚂蚁爬过一般,一直传到心脏那里,让人几欲寻死。
周行耳畔嗡嗡作响,额角青筋突出,额头上浸出汗来,他咬着牙:“汤药什么时候喝?”
“一个时辰以后,这一个时辰,怕是不好过。”许神医此时是真情实感地为他担忧,然而南疆哪有不毒的东西,饶是他想用药,所有能用的止疼止痒药都与这毒性相冲。
周行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先前解毒的时候已经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了,难不成他还怕了这吗?
许神医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周围的声音全都被什么阻拦在外一样,嗡嗡直响,眼睛好像浸出了血丝,鼻腔也有了血腥气,胃里翻滚,心肝脾胃肾都揪在一起,又被狠狠扔回原处,天上人间让他走了个遍。
痒意,是人类最难客服的,疼可以致昏,然而痒却只能生生受着,它会侵入你的灵魂,折磨你的思想,让你生不如死地感受着每一处清晰的痒。
周行咬着舌尖,又不敢咬太大力气,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唱着些什么。
那是今春新出的京剧,孩童声音嘹亮,哼唱起来很是清脆。
他听见那孩童哼着歌朝自己走进,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自己,说:“你吃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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