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轻轻笑了一声,稳稳地从榻上走下来,走到段知然跟前。
见她只直勾勾的不言语,他不禁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怎么?傻了么?”
段知然抬头看他,嘴唇微张,“将军你好高啊……”
这几日晚上歇下的时候,段知然也有偷偷同将军比过身高,自己的脚背绷直了,头也不过到将军耳朵处,眼下两人都站在地上,段知然需得抬头才能瞧见周行。
他嘴唇苍白,额前碎发贴在了脸上,显得他虚弱无比,然而他睫毛甚长,此时笑起来,眉眼弯弯,又像只餍足的狐狸一般,脆弱又迷人。
段知然上下看了他两眼,“将军,您能站起来了?”
周行点点头,把冰粉从她的手中接过,将她松了的发簪向里插了几分,衣袖流转间满是檀木香味。
段知然想起来过了的许神医,道:“是许神医……”
周行又点头,段知然急起来,“将军您不再养养了?您找出凶手了?”
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可笑,难不成将军自己心中还没数吗?还需要自己来提醒他?
谁道周行很是认真,用勺子挖了口冰粉吃,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给她解释着:“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到时候了。”
段知然给自己倒了杯茶,满脸的求知若渴,想着听听将军的看法。
回来的路上,她在马车上想了良多,但到底还是不了解皇室中人的关系,对于一些猜测也只能是束手束脚。
周行语气不重,然而扔出来一个对于段知然来说是再重要无比的消息。
“你的表哥,小陆将军,恐怕明日就要去南疆了。”
段知然微微歪头,眉头皱着,手指一下缩紧,将桌布几乎都要扯了起来,“南疆……”
周行隔着她的袖口拍了拍她的手腕,一如几天前成婚时那样,让她情绪缓和下来,“我还昏迷不醒,南疆战乱,自是要派出去一人的。朝中武将不多,广威将军又要回西北,小辈中只有陆将军堪当大任。”
段知然一时之间被许多许多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喉头干渴极了,将茶水一饮而尽,问:“南疆怎么会突然战乱?”
她前世的记忆很明显已经并不具有参考性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场战乱,陆柏舟能不能活着回来。
周行将茶杯从她紧紧握着的手中拿下来,叹了口气,“周朔。”
他话刚说出口,段知然就将一切连了起来。
周朔求娶段宁昭,段宁昭的母亲、宣平侯府的姨娘,同南疆有不浅的关系,而宣平侯又有意隐瞒真相。
今日他前去广威将军府,恐怕就是为了撺掇陆柏舟领兵南疆。
周朔同南疆勾结,想要叛乱,到时候广威军在西北,小将军在南疆,周行还昏迷着,又有谁能拦他?他那一点不剩的良心吗?
段知然眼圈红起来,声音颤抖,“他这是……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