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轻咳了一声,手往下移了移,将她往上拢一拢,为她择了个舒适的位置,最终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却只是虚虚悬着,守着男女大防一般。
“你要问什么?”
段知然只觉这样舒适极了,一时之间懒洋洋的不想动,听了这话回想着,好半天才小声道:“我听沐沐说,将军你可止小儿夜哭,可不遵圣令越级杀人,那你怎的不造反?依我看来,你比他们都要强上不少的。”
周行听了这话无奈一摇头,肩膀放松下来,“太后娘娘对我有恩,她会伤心的。”
段知然“哦”了一声,想到宫中那个慈爱的太后娘娘,她也喜欢佛学,将军想必很是敬重她。
想到这儿,她又问:“太后娘娘为何帮着我同周朔退婚?亲疏远近,周朔也是她的孙子,我只是一个侯府的小姐罢了,同她又说不上两句话,没道理娘娘这般帮我啊。”
周行撵了撵指尖,“啊……这件事嘛,太子的生母为太后不喜,太子又是那样的顽劣性子……”
段知然觉得这样靠着脖子很是累,是以动了两下。
周行感觉到掌下之人的腰际突然贴了上来,心中是万分的奔腾,然而面上却不显,只是问着:“怎么了?”
“脖子不大舒服。”段知然起身欲走,然而被周行拦了下来。
他往下坐了坐,比之刚才低了不少,半强硬半温柔地,不容拒绝地把段知然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他耳根微红,“你今日也累了,靠着歇会儿吧。”
段知然的耳朵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似能听见他颈侧的血液流动。
速度偏快。
她少见地生出些少女的心思来,心脏也跳得飞快,慢慢同将军同频。
两人静悄悄的,一时无人说话。
“将军……”段知然刚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想法,她猛地弹了起来,直视着周行。
“我记得议亲之时将军已经醒了,以太后娘娘对你的重视,不可能不问你的意见,怎能那么快当场就定下了我?”
周行前世今生积攒起来的情意猝不及防被她撕开了一个口子,顿时紧张起来,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竟然打起了磕巴。
最终他低头看着自己同段知然交叠的衣裙,“像你所说的,我对你仰慕已久。”
“这是什么胡话?”段知然皱起一张脸,“你我从未见过,不是吗?”
“嗯。”周行的胸膛好像破了个口子,凉气往里冒,又酸涩又苦楚,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解释也不敢推脱。
他梗着一口气,然而段知然却重新靠回了他的肩膀。
周行难得的迷惘,如获新生一般,试探了一下,终究还是环住了段知然。
她没拒绝。
“这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将军,你很好,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令人生怖,无论如何你替我解决了这许多乱如麻的事情。”少女声音轻柔,然而句句坚定,“我能嫁给你,一如当日所说,是心甘情愿的。”
梦中之人守着她的灵堂,为她杀进皇宫,为她在雪夜中燃起香炉。
先前她不觉得,可如今看来,这情意大概……
可能上苍让她重来这一世,便是全了周行的爱意埋在血中,不被人知晓的遗憾吧。
只是她不知,自己同将军的缘分是在何时,她分明一点都不记得了。
周行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地来回夸着自己,字字真切,心中不由得柔软起来,从鼻腔中“嗯”了一声,说不清的缱绻与温柔。
这般折腾了好半天,马车才晃悠着回了定远将军府。
两人匆匆洗漱,洗去这一天奔波的疲惫,在冰盆中多加了好几块冰,才算是凉快下来。
周行回到房间时,正瞧着段知然翘着脚,嘴里叼着块点心,翻看着她那些宝贝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