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鲜活的世界……在他眼裏只是既定的一出戏,那他会是谁?来自哪裏?
答案寥寥,天外是其中之一。
时瓷此时无心註意局长的反应,所有註意力都在面前的文件上。
言简意赅,但一字一词都在强调情况的危急。
一个星期前,观测局发现本世界各项数据都在剧烈波动,全世界的学者紧急参与会议进行研究,各种模型拟合的结果——
这个世界的某种力量正在彻底消失。
随着它的消失褪去,各地的怪谈也在同步削减,甚至能力者们的能力也在缓慢退化。
一个参会学者的原比喻:就像是土壤消失,所有依靠土壤生存的生物离开土壤后也在衰弱。
只消耗无法补充营养,直至自身能量全部用完的那一天,怪谈、人类超常的能力等,都会跟着那股力量一起消失。
世界也许会恢覆原来的普通模样。
不长的篇幅,时瓷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然后抬头,说:“对这个世界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局长手一颤,面上苦笑:“理论上说是这样,但问题在于,我们还不知道怪谈和人类特殊能力消亡的具体时间。如果我们的能力先怪谈一步消失,那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对抗怪谈了,那会有很多伤亡。”
看完这份文件和裏面的种种讨论,时瓷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多了一个猜测。
一个让他难以平静的猜测。
时瓷现在不太能以一个合格的,这个世界普通人类的角度思考:“怪谈会先一步消失。”
因为无论他是否要求和接受,只要祂活着一天,就不会让这裏变成地狱。
除非祂……无法再管。
这句话从现在的少年口中说出来,比起猜测,更像是盖棺定论。
局长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咬牙,透露道:“不仅仅是这个问题。”
“我们的世界恢覆了正常,但无法确认那些没接触的位面也是如此。”
“如果只有我们的世界退化,那如果有一天位面之间能够互相往来,谁能够保证我们不会是被侵略的一方?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真的。”
老人还给时瓷看了一份文件,基本代表着今后国家科技发展的方向。
许多都是基于“人体进化出的超自然能力”展开的研究。
当然,在那种神秘的能量逐渐减弱时,这些研究全都停摆了。
时瓷翻看那些覆杂的公式和数据。
要不然还得有人当领导,事情刚有苗头,这些人就已经考虑到许久之后的布局了。
但时瓷听得迷糊。
倒不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这种话,还有这种级别的战略方针,是能直接告诉他的吗?
作为一个新人,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时瓷不知道说什么,保持沈默。
局长一直观察着,他当然无从得知时瓷情绪变化的具体原因,但这个沈浮许久,心思老辣的老人,一咬牙,做出了一个退休躺在干休所也能向同僚大吹特吹,靠着这一手指点别人下象棋的决定。
“还有一件事,随着那股力量的消失,世界各地的怪谈都疯了一样前往同一个地方。上面组织了几支队伍去查看情况,我们局裏也有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名额,我想给你。”
怪谈前往同一个地方?
那很可能是这个位面的空间薄弱点,怪谈生物在求生的本能下想要逃离这个死地。
在不稳定的空间薄弱点附近,要离开这个位面,会更容易。
三份文件摆在时瓷面前。
老人诚恳道:“这不是命令,去或者不去,都在你。”
时瓷问:“为什么是我?局裏比我优秀、比我资历更深的人很多。”
沧桑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因为命。”
“等你再经历一些事可能就会知道,有时候人能做成什么,不在于能力,而在于命。”
“有时候不是人选择去做什么,而是命推着你去做什么,不想输,那就只能迎头上了。”
好像是单纯地在回答时瓷的问题,又好像另有所指。
时瓷与他苍老的眼睛对视,然后拿起了那份行动前需要签署的告知书:“谢谢您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