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本来只将邺澧当做同性,毕竟经历过大学宿舍生活,和同性在一个院子裏住对燕时洵没什么心理压力,更何况有不少同一间房,一张床,这有什么?
大学的时候,几个舍友还公用一间浴室呢,在寝室时也抬头不见低头见。
燕时洵本来觉得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从兰泽告诉他邺澧喜欢他之后,燕时洵再与邺澧相处,就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浑身不自在。
像是邺澧原本和空气没两样的存在感,忽然变得鲜明了起来,就在自己身边,存在感强烈的入侵他的领地。
就算见过很多其他人的情感,但燕时洵对此一向漠然,也不准备开启自己的情感,他觉得像李乘云那样就挺好。
也因此,他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思维。
直到兰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燕时洵就像是置身于完全陌生的领域,茫然让他想要逃避,连与邺澧的相处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如果邺澧离自己远一点的话,这种情况应该就不存在了吧。
或许兰泽只是看错了,毕竟兰泽有成景,可能也因此看别人也像,但其实邺澧并没有那种想法。
燕时洵这样想着,想要让邺澧先离开小院,好让他冷静冷静,重新梳理一下思绪,也重新考虑一下应该怎么继续与邺澧相处。
他觉得自己的不自在只是暂时的,平静之后就好了。
——前提是,邺澧这个源头别在自己身边。
却没想到,邺澧根本没有搬离小院的想法。
并且从邺澧紧紧握着小院大门的模样来看,要是燕时洵不改变註意,他就要在大门口长成一棵树。
燕时洵看着邺澧一副忽然被猫打了头一样的神情,也在心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反而有点不对劲?
正常的朋友间,听到被鄙人误解,不应该一笑而过吗?
燕时洵心中两种想法交战的时候,邺澧已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可怜了。
——原本强势的男人装起可怜来,因为那张俊美面容的存在,竟然也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燕时洵沈默良久,终于在张无病要被活生生冻死在“冰箱”旁边时,点了头。
但是……
“你睡另一侧的房间。”
燕时洵面不改色的指了指离自己房间最远的一间房,道:“我有半夜梦游杀人的毛病,怕早上起来给你收尸。”
要是放在以往,邺澧一定会说自己不怕被杀,如果燕时洵喜欢,还可以多杀几次。
——毕竟他自己就执掌死亡,他本身一直处于生与死的界线上,漠视生死。
但是此时情况不同,邺澧看出燕时洵这是退了一步,所以他也就不再逼迫,而是顺势重新进了小院,“砰!”的一声锁了门。
不给燕时洵再赶自己离开的机会。
而单独被锁在门外的张无病:“……”
他傻眼的看着转眼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门外,在冷风中可怜的吸了吸鼻子,裹着羽绒服凄凄凉凉的转身。
张无病:只有我一个人不配待在这个家裏,嘤qaq。
……
邺澧虽然不知道燕时洵在海云观内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并不想逼迫燕时洵太紧。
领地意识最强的猫科动物,对于所有可能和自己争地盘的雄性,都会抱有绝对的警惕心。
唯一能与他分享地盘的,只有他的伴侣。
听着从浴室传出来的水流声,邺澧眸光暗了下来。
他定定的註视着从浴室磨砂玻璃门透出来的温暖光亮,喉结滚了滚,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强制自己转身。
慢慢来,他的时间有很多,可以与他心爱的驱鬼者耗到天塌地陷,只要时洵身边没有其他竞争的追求者……他可以慢慢等。
一股苹果糖的甜腻香气,从旁边传来。
邺澧走过去的脚步落下,在衣架旁边站定。
廉价的苹果糖是化工业糖精的味道,但是,却是邺澧千百年来唯一品尝过的一点甜味。
但那份甜,远远比不上给他糖的那个人……令他神魂震动。
邺澧静静垂下鸦羽般的眼睫,看向甜香传出来的方向,正是燕时洵大衣的口袋。
在浴室裏的水声停下之前,邺澧伸出手,平静从大衣口袋裏拿出了那颗糖。
印刷廉价的糖果圆滚滚的躺在邺澧修长漂亮的掌心,他定定註视片刻,眼眸染上笑意。
时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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