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食道的那一条位置上,鲜红的血痕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甚至赵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竟然觉得,那花骨朵好像晃了晃,像是有生命力一样。
但再仔细看去,却又不动了。
赵真一时心裏纳闷,怪异感油然而生。
“干什么?”
工作人员的声音粗粝嘶哑,像是几百年没用过声带一样,带着砂纸磨过石头的刺耳感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没事就滚。”
说着,工作人员就要重新关门。
赵真先是短暂的被工作人员的态度惊到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工作人员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正常——脾气再不好的人,也不会在共事者面前说这种话。
他一把扣住了房门不让对方关门,态度强硬的往房间裏挤:“让我看看房间裏其他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问题,那很可能房间裏其他人在遭受着危险。
工作人员鲜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赵真,然后他咧开了嘴巴,一直抓挠着皮肤的手也放了下来。
“渴啊,我很渴。”
他嗓音沙哑的问:“你有水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赵真身上,像是终于找到了水源一样,嗬嗬笑着道:“血水也行。”
赵真心裏一惊,意识到这人已经不是心理有问题,而应该是邪祟作祟!
他立刻收回本来想迈进房间的脚,转身就往楼下跑去:“燕哥!”
而工作人员却超乎了人类能达到的速度,敏捷的直接冲向赵真的后背。
他变得尖利的指甲距离赵真的后背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触碰到……
“砰!”
灯泡忽然闪了闪,然后一声巨响。
整个小楼都陷入了黑暗中。
……
燕时洵在目送路星星离开之后,就重新关上门,转身面对邺澧。
邺澧的眉眼间都是笑意:“被打断了。”
燕时洵想起刚刚的场景,也觉得路星星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不由得脸色一黑,明晃晃的透露着自己的不爽。
因为邺澧从进山开始就一直情绪不对劲,所以燕时洵意识到长寿村有问题之后,就向邺澧询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燕时洵本来已经做好了邺澧不会告诉他的准备,毕竟鬼神与人有别,更别提邺澧可能是现在仅剩的唯一一位鬼神,想要从鬼神口中得到准确答案,与窥见天机没有区别。
但就在燕时洵在心中计划着如何才能让邺澧开口,或是自己再去村中探寻时,邺澧却在定定的看了燕时洵片刻后,嘆息了一声。
鬼神嘆息,天地静默。
那一瞬间,整个山谷中仿佛没有了声音,所有的虫鸟声音消失,风声停止。
而邺澧微微掀起鸦羽般的眼睫,眼眸中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我给过偏南地区机会。”
邺澧低沈的声线裏还带着在燕时洵身边才会有的温和柔软,可说起以往,却连一丝温度也没有。
“时洵,即便是鬼神,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人间失去希望的。”
邺澧定定的看着燕时洵,一字一顿的道:“我曾行走人间,想要找到继续支撑人间的理由,但人间展示给我的,却只有一次次淋漓血色。”
“在十几年前,我来过偏南地区。”
李乘云一生云游四方,带着燕时洵走过了大江南北。
邺澧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神明从高高的神臺上走下,身披粗布麻衣,头带斗笠,以一副再寻常不过的生人形象,在人间的苦难和欢笑中走过,冷眼旁观世间,想要找到自己继续支撑天地轮回的理由。
但是,他所见的,皆是罪孽和贪婪。
神明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只握紧了一把无辜生命逝去的怨恨。
执掌酆都的神,怒了。
那一年,被道士们称为“鬼年”。
神明所在之处,所有人的魂魄都被拉去酆都审判,无罪者还阳,有罪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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