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亡魂最不想要面对的,就是自己的死亡,因此它们会畏惧自己的尸体,出现在埋尸地周围时,就会因愤怒和恐惧而力量大增。
但也同时会对导致自己死亡的人,在怨恨的同时,不敢轻易靠近。
因此,长寿村的老人们不仅用死去旅人的尸体作为食物,更是为了防备着被腐尸无意间偷袭成功。
毕竟村裏的菊花和河水会导致记忆出现异常,当太阳落山后,腐尸会借着黑暗作为掩护,从河水中爬出来。
它们无声无息的藏身于衣柜裏,床板下,躲避在任何一个缝隙和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裏。
只用一双赤红的眼珠看向外面,静静等待着小木楼中的人失去防备。
等他们睡去时,就是腐尸出没袭击的时候。
长寿村的老人们体会过长寿,就不愿意放手,对死亡充满抗拒。
对于死在他们眼前的山外人,他们更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不屑一顾,不认为已经变成腐尸的东西能够伤害到他们。
却又同时充满恐惧,害怕真的被怨恨的腐尸得手。
因此,长寿村老人以尸骸为食,震慑腐尸。
救援队听了燕时洵的解释后,先是惊愕,随即脸上显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畜牲!”
队员咬牙切齿,痛骂道:“尊老爱幼,尊的可绝对不是这种老!”
队员们看着被从各个小木楼裏被搜出来,整齐放在地面上的尸块,慢慢陷入了沈默。
先是一个人摘下了帽子,然后是两个,三个……
所有人都低垂下头,为逝去的生命默哀悲伤。
这些尸骸中,不知哪些是谁的丈夫,哪些是谁的儿子。
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们回家,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厌倦了生活,选择在南溟山定居,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或是被一方水土治好了病癥。
可是,那些家人们不知道……
他们等待的人,已经死在了南溟山。
尸骨残骸,满怀怨恨,伤痕累累。
“这些尸体都会移交给偏南地区官方,由他们来核定身份,寻找对应的进山记录和时间。”
救援队长一声嘆息,打破了死一样悲伤的寂静:“要怎么才能对他们的家人开得了口啊……”
年纪大些的队员偷偷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不说的话,他们的家人还会满怀期待等着,他们就没有死。可是说了的话,他们的死亡就成了事实,家人朋友怎么迎接这种打击。”
众人都心臟沈甸甸的,并不好受。
道长们也没有停下来过,忙得几乎起飞。
长寿村裏到处都是残留的诡异生机和尸骸灰烬,整座南溟山都在几十年时间裏,被师公的力量沁染了个透,甚至脱离了天地掌控足足二十年。
寻常驱邪的手段对南溟山不再适用,毕竟邪祟可除,却不能将整座山一寸寸挖下去,清理干凈内裏的邪气。
道长们冥思苦想,头发都要被抓乱了。
而跟着燕时洵给出的路线进入上游的长寿村,还有举行祭祀的南溟山主峰,道长们看到那裏的场景之后,整个惊呆了。
这裏……简直称不上是人间。
上游长寿村裏,因为燕时洵斩杀了师公,使得力量断流,所以长寿村裏本来就充斥着的非生非死的村民们,连同那些沁染了师公力量的小木楼,都一同灰飞烟灭。
留给道长们的,只剩下一地狼藉。
树木倾倒,河水浑浊,满地都倒塌着断裂的木桿房梁。
简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后,遗留下来的残骸,充斥着荒凉没有生机的死寂。
而南溟山狭窄到仅能容一人通行的山路上,到处都摆放着掀开了棺盖的棺材。
还有山壁上挂满了的密密麻麻的悬棺。
即便是海云观的道长,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被震撼在当场。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悬棺。”
马道长楞楞的呢喃:“南溟山中,竟然藏着这样的恶毒的祭祀……”
虽然海云观的道长们平日裏素来没有遗落下武术的锻炼,但是却依旧比不上久经打磨的燕时洵,与他那份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的敏锐灵活无法比拟。
也做不到像燕时洵那样,光是抓住山崖凸出来的石块,就能在山间荡来荡去,不曾踏空一步。
南溟山的情况过于艰险,山路都是几十年间死尸村民们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并不能称得上牢固。
山间湿气重,连带着泥土都松软而无法夯实,还有时不时滚落的碎石,都让人担忧会不会下一脚没有踩稳,或是一脚踩在松散的山路上,就会跌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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