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丝毫没有将死人的目光放在眼裏,张无病却吓得抓着他的袖子,怂唧唧的小心将自己藏在他燕哥的身后,目光躲闪不敢看那些死尸。
就像是找到了监护人的孩子。
在没有人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可以坚强的走过千裏万裏,即便恐惧也只会擦干眼泪继续向前。
却在看到监护人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化作了委屈的眼泪,哭唧唧的扑进监护人怀裏寻求安慰和夸奖。
——当然,燕时洵并不会夸奖他。
只会嫌弃他糊了满脸的鼻涕眼泪。
“张大病,你要是敢用我的大衣擦鼻涕,你就死了。”
燕时洵感受到身后的热度,嫌弃道:“我说到做到。”
但即便这么说着,他还是从上衣口袋裏抽出了手帕,丝毫不温柔的“啪!”一声回手盖在了张无病脸上。
虽然他没有回身,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光是凭借着声音和温度,就准确的判断出了张无病站在哪裏,手帕精准的拍在张无病的脸上,手法粗鲁的一顿擦。
像是爸爸抽时间给儿子擦脸,还要赶着去玩游戏。
把张无病擦得嗷嗷直叫。
“燕哥燕哥我这是脸不是地面啊qaq。”
张无病:嘤嘤嘤。
燕时洵拎着张无病的衣服领子,提着他踩过满地的血液,面不改色的跨过横倒于地面的残尸,眉眼冷静的向外走去。
张无病的话让燕时洵意识到,他们此时并不在现实中,而是在某个厉鬼或其他什么东西构筑的戏曲中。
无论是他还是张无病,进入戏院之后,就都是皮影戏的一员。
燕时洵无可抑制的想起了之前在海报后面的墻壁上,看到的那张被描绘出来的画面。
皮影匠人躲在幕后,手裏灵巧操纵着木棍,引导手下的皮影人物做出种种举动。
让他悲便悲,让他笑便笑。
虽然皮影人物绘制精美,却万般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下,无法自主做出任何举动。
这是燕时洵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想要在根本找不出幕后之人的情况下脱离掌控,方法只有一个——
离开被准备好的舞臺。
血腥气顺着冰冷的夜风钻进鼻腔,燕时洵却丝毫不受干扰,每走一步,他的思维都在高速运转,整个戏院和四合院的结构都快速的在他脑海中重建。
刚刚在皮影戏中看到的车队抵达皮影博物馆的场景,还有燕时洵自己在进入博物馆之前,惯性的查看整个环境的面貌,都迅速在燕时洵的脑海中搭建了起来,让戏院外的场景也同样向外延伸。
一张立体的地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燕时洵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在被幕后操纵皮影之人准备好的舞臺之外……还有更广袤的天地。
没有世界,那他就自己搭建世界。
沟通不了天地,那就依靠他自己。
马丁靴踏上戏院的门廊,发出坚实的足音。
燕时洵微微侧头,垂眸看向身边的张无病,微笑着问道:“小病,准备好了吗?”
“啊,啊?”
张无病茫然的抬头:“啥?”
燕时洵转回眼眸,轻轻点头:“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不等张无病再发出任何声音询问,燕时洵就已经猛地一伸手推开了戏院的大门,长腿跃过半米高的门槛,朝着门外漆黑无光的黑暗腾空跃去。
张无病原本迷茫的眼睛,渐渐惊恐的紧缩。
“啊啊啊啊——!!!燕!哥!啊!我没觉得我准备好了啊!!!”
在张无病的鬼哭狼嚎之下,两人纵身,越向未知危险的黑暗深渊。
疾速下降带起的猎猎风声从燕时洵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