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保护好那些百姓们,使得邺地城破人亡,百姓们怀着怨恨痛苦死去。
那最起码,就让他为百姓们送行最后一程吧。
——让他们可以覆仇平息怨恨,然后顺利投胎。
如果天地连这份死后的公道也不肯给,那天地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酆都要苛待那些人们痛苦的鬼魂,那他……
就杀了酆都!
邺澧握紧了手中长剑。
在他身后,十万阴兵旌旗招展,气势惊人,幽绿的光芒缠绕在鬼魂身上,将士们的英魂追随于他,疾驰千裏诘问酆都,即便渺小无力,也当战死沙场,为死后的公道一战!
北阴酆都大帝不曾看到过人间众生,不过没关系。
既然北阴酆都大帝不想看,那他以后,也再也不用看了。
邺澧漠然的如此想着,凛冽目光如刀锋,直直看向风沙中冲杀过来的鬼差。
他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剑指酆都。
将令之下,十万阴兵士气高昂的带着满腔愤怒,疾速冲进战场中。
即便对手是酆都,将士们也没有半分退缩畏惧之意。
他们很清楚,如果没能赢过酆都,那他们的结局,很可能就是在战场上魂飞魄散,得罪了执掌死亡的酆都,只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那又如何!
既然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就自当竭力!为他们,为百姓们,为千千万万含冤而死的鬼魂们,诘问天地鬼神!
驱鬼者们被这支即便死后依旧神勇锋利的精锐之军,吓得面无人色,在激烈冲撞的战场上抱头鼠窜。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直面了酆都威势之后,这支军队却还能有勇气与酆都对抗。
可将士们却很清楚,执念化作不折的钢骨,支撑着他们的神魂,就算是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又如何?
执念不散,誓不休!
驱鬼者从鬼与神的战场上仓皇逃离。
邺澧却坚定向前,剑锋直指北阴酆都大帝。
这一战,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整个西南都成为了他们的战场,在生人不曾发觉的每一缕风和光裏,压上一切拼杀彼此的道义,看究竟孰对孰错,孰弱孰强。
鬼差被打到心生退意,可将士们却越战越勇,一路策马向前,长驱直入。
最后一剑,重重劈下。
北阴酆都大帝不敢置信的看着邺澧,从未想到过一个小小鬼魂,竟然能伤到高高身居于神臺的鬼神。
而他用自己的死亡,证明了这一点。
北阴酆都大帝,身死道消,酆都成为了被遗忘的旧酆都。
而大道垂眼,新的酆都在远方拔地而起,轰然巨响中,认可了邺澧的道。
鬼气缭绕的战场上,邺澧回转身躯,看向北方的大地。
涉澧水而过,行于邺地,而登鬼神之位。
只要他彻底抛弃曾经身为凡人的自己,就可以离开西南的战场,走向新的酆都,成为酆都之主。
可,就在邺澧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阎王的话语重新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有错的是加害者,而不是守护者,那些死亡的邺地百姓……不是他的错。
邺澧站在原地,却楞住了神。
他抬眸看向高远天空,垂在身侧的手掌却动了动,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长剑。
一直以来不愿回望的愧疚……
其实,是他画地为牢吗?
邺澧难得陷入了茫然难以抉择的境地。
可他的视野中,却好像重新出现了之前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人单手插兜懒洋洋的斜倚在侧,挺括结实的肩膀撑起黑色的大衣,他咧着唇角,漫不经心的扫过来一眼。
却令邺澧心神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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