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野狼眼神的邺澧,生生气笑了。
这狼怎么回事,它知不知道谁是邺地的主人?
但邺澧再有话想说,也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因为燕时洵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和一匹狼计较什么,它又不懂。”
野狼听了,还得意的看了眼邺澧,大尾巴甩来甩去,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邺澧当时就黑了脸:“…………”
他懂了,这狼说的邺地,怕不是战将统率的邺地吧!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和他抢时洵的绿茶,又来了一个!
还是绿茶狼!
但偏偏野狼在山林间跳跃,时不时还停下来折返到燕时洵身边,非要用毛脑袋蹭蹭燕时洵,才肯继续前进。
引得燕时洵时不时的轻笑出声,看着野狼的眼神都温和了下来。
……看来这绿茶狼,很得时洵的欢心啊。
邺澧眼神幽怨,从未这么急迫的想要送魂魄去投胎,别管是做人还是做狼了,赶快离开时洵身边!
当燕时洵踏进山林间时,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从四周飘散过来的血腥气味,这让他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随着行走,燕时洵很快就看到了飞溅到树上的血迹,挂在灌木丛上的枯骨和撕裂开来的寿衣布料。
地面上,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一路延伸到山的另一边。
虽然将士们已经将群狼的尸体带走,但血泊裏还残留着簇簇灰色的毛发,令燕时洵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怎么回事。
野狼在靠近同伴们的身死之地时,刚刚面对邺澧的得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它在血迹的边缘缓缓站定脚步,皱起的五官间满是悲伤。
野狼低垂下头,轻嗅着地面上血迹的味道,分辨自己同伴们的气息,发出呜咽如泣的声音。
在面对敌人时如此凶残的野兽,却在面对同伴之死时,悲伤抽泣得像个脆弱的幼崽。
这声音让燕时洵听了也不好受,但天地之间,他可以做到很多事,却唯独不能改变过去。
生死已定,大道也不可以打破阴阳间的平衡。
燕时洵嘆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野狼,安慰它道:“放心,它们的尸体会被酆都好好安葬,魂魄也会前往投胎。狼群生前没有做过错事,反而积攒了功德,它们会有好的来生。”
野狼呜咽,但还是蹭了蹭燕时洵的手心,重新迈开了脚步,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了还残留有同伴们气味的地方。
还没有走到嘉宾们临时留宿的地方,燕时洵的心就沈甸甸的坠了下去。
沿途上随处可见的寿衣碎布,以及散落的枯骨骨节,都在昭示着这裏昨夜发生了什么。
虽然燕时洵在从溶洞离开之后,已经第一时间从天地确认了嘉宾们的安全,但是如此惨烈的现场,还是让他清晰的看到昨夜苦战的艰辛,狼群以自己的性命来守护生人和魂魄不受伤害。
而头狼……
燕时洵在村外那间房屋的外面站定,伸出去的手久久没能落在门把上。
但从门后传来的哭声,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汪汪你再坚持一下啊,燕哥很快就会回来,他肯定有办法救你,你别死呜呜呜。”
“不行啊,血流的太快了,布条根本止不住!”
“怎么办,怎么办啊。”
嘉宾们慌乱的声音裏夹杂着哭声,浓郁的血腥味在房屋周围弥漫。
燕时洵看到了脚下涂抹于地的脑浆污血,也看到了散落在风中的银灰色绒毛。
他定了定神,推开大门。
“吱嘎——!”
老旧门轴摩擦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警惕的註视。
但是当他们看清走进来的是燕时洵时,又立刻松了口气,顿时喜出望外的喊道:“是燕哥,燕哥回来了!”
“得救了呜呜呜呜……”
本来蹲在地上的南天更是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踉跄着向燕时洵跑过来,焦急的抓住他的手臂,指着自己身后道:“燕哥,你救救狼,它快要死了,我没办法,我救不了……”
说着说着,南天的声音哽咽了,眼神黯淡:“星星出事的时候,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现在又是如此。我不想,不想看到任何死亡了,燕哥。”
嘉宾们也都眼带期冀恳求的向燕时洵看来。
他们蹲在地上,围着的正是躺倒在血泊中的头狼。
它漂亮的皮毛早已经被血液污染,撕裂的伤口纵横遍布在它身上,皮肉翻卷,血流不止,还能看到碎裂的骨茬,更有咬伤和撞伤,让它看起来伤势极为可怖。
头狼已经停止了呼吸,胸膛不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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