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方怀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以示安慰，然后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神情懒散道：“放心吧，有你家将军在，不会有事的。他此次前来戎国的目的就是平息乱局，在拿到篪骨救陛下的命。至于我呢……悬壶济世，乐于助人，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神医了，谢谢！”

张靖听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他。

待众人都和衣睡下后，张靖独自守夜，坐在篝火堆前发呆，忽而想起那日自打完颜春意闹绝食后，裴予川还真特意前去看过他一次，百般试探下才得知，戎国君主完颜擎苍病危，耶律家趁机想要夺位，北夷十三部落大乱，仅仅十日之内，便已大大小小开战了不下百余次。

完颜擎苍原本还有两个儿子，但接连死在了战场上，他后继无人，才不得已想到了完颜春意——一个中原歌姬所生的私生子。

完颜春意因为是中原女子所生，身份卑微不受待见，多年以来都被戎国皇族视为玩物，就连一众将军大臣也可以随便将他抓走，肆意享用玩乐。

若非耶律阿亓步步紧逼，完颜擎苍眼看着王位不保，恐怕也不会出此下策，想利用完颜春意来引诱裴予川，打压耶律家族的势力，扶持完颜春意登上王位，以此保全完颜家族百年来的权势与富贵。

而完颜擎苍之所以会选择裴予川，一来是裴予川有问鼎中原的滔天权势，北夷各个部落无一不畏惧。二来则是因为裴予川身份特殊，是老狼王胡蒙德的外孙，灵女胡格尔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胡蒙德统领狼族将近三十几年，向来与耶律家不和。耶律阿亓也一直视裴予川这个狼族少主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耶律阿亓如今得了尊王楚南风的支持，他们二人联手的局面必然不是楚白玉这个大周皇帝想要看到的，而裴予川恰好又与楚白玉分属于同一阵营。

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连下来，不难看出这盘棋的关键变数之一，在于裴予川。

“将军若肯帮我夺位，完颜春意便以家族的名义起誓，北夷十三部落将永不敢在犯进蜀北关一步！”

完颜春意清楚裴予川最想要的是什么，此言一出，裴予川浓眉挑起，神情严肃，认真思索了片刻后，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与楚白玉所求不同，他没兴趣做什么一统天下的九州之主，他只想守护好中原的这片故土，完成他父亲的执念。

他也只愿蜀地永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剿灭逆贼，收覆江南，待大周重新一统后，他便可功成身退……

月下寂寥，夜冷风沈。张靖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将燃灭的篝火，正想得失神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他警惕地回身望去，只见裴予川身姿飒爽，快步成风地牵马赶了回来，怀裏还紧紧抱着因为过度劳累疲惫不堪，早已陷入沈睡的楚白玉。

“将军……”张靖刻意压低了声音喊道。

裴予川嗯了一声，将楚白玉送回账子裏便匆匆出来，对张靖道：“添把火，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将军，还是我来守吧……”

两人推辞的这会功夫，远处突然响起‘唰唰’的脚步声。黑夜寂静之中，无数人踏过沙地，朝着营帐逼近的声音格外清晰。

嗖嗖嗖——

无数次利箭破空而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杀机四伏，波澜骤起！

“敌袭！敌袭！”

“有刺客，保护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