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逼近过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君修寒。君修寒不甘示弱，对上裴予川凌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楚白玉是真心待你吗？你以为他把一切都推到苏沐身上，就可以装作无辜？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冼龙渊那次，暗中和苏沐合作要杀你的人是我！”

“你以为楚白玉真的不知道苏沐要杀你吗？不不不，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不过就是利用苏沐，也利用了我罢了。”君修寒自讽道：“说起来倒也可笑，我竟不知不觉也入了他早就布好的局中。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无好处……”

“我能在天曜都有今天，若不是他默许了苏沐帮我，我恐怕早就死了。更何况，他算计的也不止这些。如果不是我，不是苏沐，不是他楚白玉自己对你手软了，那次在冼龙渊，死得就不止两万北楚军了。”

宇文羿听得眼睛都直了，他并没参与冼龙渊一战，但也听闻了那次北楚军兄弟们死伤的惨烈，就连谭啸都折进去了……

可任谁也想不到，君修寒一个小小的天曜都皇子，竟也涉入其中，还知道这么多！

“很惊讶吧？”君修寒对宇文羿勾唇一笑：“我本不想说这些的，奈何实在看不惯他楚白玉一副小人做派，却能有如今的地位，何其不公！”

君修寒说着，阴翳的视线扫向裴予川那面无表情的俊脸，冷嘲道：“楚白玉能有今日，你裴大将军在其中出了几分力啊？如今知晓了真相，心裏可痛快？”

他每说一句话，裴予川的心就会冷一分，最后像是悍上了层冰一般，僵疼得直要命。

何止痛快，他简直快要痛快死了。

裴予川闭了闭眼睛，无数个想杀楚白玉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最后，他却是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了。他又爱又恨，又愚蠢又可笑，他被楚白玉耍得团团转，像极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他其实也对苏沐的死早有怀疑，这才派张靖去查段玉楼的下落，试图从段玉楼的口中套出点什么秘密来。

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君修寒对楚白玉大抵也是厌烦的要命，借着这次事端引来他，就是想要不吐不快，顺带在看一场他和楚白玉决裂的好戏。

裴予川什么都看得明白，说着痛快，并且又在临走前痛快地赏了君修寒两脚。

君修寒被他这两脚踢成了身负重伤，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病态似的对宇文羿笑。

他深邃的眼珠裏划过一抹流光，闪烁其中的占有与痴狂不言而喻，疯得坦然，阴郁得令人头皮发麻。

“别笑了！你他妈别笑了！”宇文羿挥起拳头去砸他的脑袋，越砸越用力。

君修寒偏要笑：“咯咯咯……我变成鬼都要缠着你，永远缠着你咯咯咯……”

宇文羿气得青筋暴起，拳头停留在半空中，死死盯着君修寒看了半响，瞥见离自己手边不远的地方有块碎裂的石砖，直接抄起来恶狠狠地对着君修寒就是一下！

“去你妈的吧！”

宇文羿一砖头敲晕了君修寒之后，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在一众侍卫、宫人无比诡异奇怪的目光之下，将人拖回了自己寝宫裏……

——

“谁死了？”

寝殿裏，楚白玉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钟声，迷蒙地睁开眼睛，便瞧见了任劳任怨一直在为他守夜的寒鸣。

寒鸣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低声道：“回陛下的话，听说是完颜家的那位老太妃薨了。突发恶疾，前半宿折腾了不少太医，连太子完颜春意都惊动了。如今人已经没了，这可真是……”

寒鸣欲言又止，楚白玉看了他一眼，隐约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