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裴大冤种：我就听听动静，不行？

笑死。

那声声恸哭在寂寥的黑夜裏显得格外突兀，压抑着不甘的悲鸣，充斥在冯忌的耳畔，久久挥散不去。

冯忌闭了闭眼睛，掩去心头涌起的酸苦，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南风用力拭去眼角的泪花，神情恼恨。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这一趟，自取其辱又是何必。

冯忌算什么东西？一条被他养大的狗，只配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而已！

冯忌凭什么看不上他？又有什么能耐要和他断！

楚南风望着冯忌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苦涩暗生，不由得自嘲一笑。他大抵是真的老了，才会为了一个小崽子不远千裏跑来犯下这等蠢事。

不过自打那个人死后，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这次，就当是曾经欠下的冤债，全当还了罢。

楚南风长嘆一口气，自我慰藉一番后，正要赌气地朝着冯忌的反方向走时，只听嚓的一声——

唰唰唰！

无数道黑影腾空奔袭而来，刀剑在混黑月夜下闪着朔朔冷光，直逼楚南风的门面刺来。

楚南风被逼得后退几步，四周的杀气翻涌弥漫至他眼前时，他才骤然醒过神来，咬牙暗骂了一句。

今夜他独自前来，到底还是草率了。若非当年那些不堪的密辛，压在心头，如鲠在喉，他除了冯忌以外他实在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给了楚白玉可乘之机！

砰——

尽管上了些年纪，但对付这些亡命之徒一时半会的能耐楚南风还是有的，他一脚踹飞了几个朝他扑过来的黑衣人，心中飞快思索着脱身之法。

“追——”

“别让他跑了！”

黑衣人气急败坏的同时，楚南风已灵活地纵身跃上墻头，逃离小巷后径直朝着湖畔的方向奔去。

哗啦啦——

就在这时，湖底翻搅水花四溅，又是蒙着面的数道黑影，自湖底冲出朝着楚南风的方向袭去，步步杀机，招招致命！

湖底的这波刺客实力要更强悍些，显然和刚才小巷裏的那些黑衣人不是一波的。楚南风没空分辨一二，没过多久身上就挂了彩，大大小小的刀伤，血痕狰狞。他跳到船上躲避冷刀暗箭，疼得直抽气。

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楚南风狠狠地想着时，船篷突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遂及只闻咔嚓一声，船被刀劈的四分五裂，楚南风顺势滚了一圈，就在要掉进湖裏的剎那，一把刀横在他脖子上，正要痛下杀手时——

噗哧！

剑身没入那黑衣人的背脊，直刺入心臟，下手很辣干脆。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下，楚南风捡了条命回来，抬头便瞧见了冯忌那张冷若冰山般的脸。

“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冯忌欠他们一次。”冯忌持剑挡在楚南风身前，冷声呵斥：“滚！”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最终领头的人打了个手势，他们才速速退去，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了漆黑的月夜之中。

楚南风伤得不轻，被冯忌搀扶着背在背上时还依然嘴硬：“小崽子，干什么跑回来？本王不用你救！”

这人一向好心当作驴肝肺，冯忌心说救他都不如救茅坑裏的石头，但话到嘴边又堪堪忍住。

他吵不过这人，张口也无非自讨苦吃。

楚南风得不到回应，得意的哼哼唧唧了一会，被冯忌背回了酒楼。一进房间，冯忌就跟避瘟神似的，扔下他就要跑。

“站住！”楚南风趴在床上，吃力地动弹着挣扎想要起来，气冲冲道：“本王受伤了你没看见吗？还不滚过来给本王上药！”

冯忌冷冰冰道：“看见了，不想管。”

楚南风一时气结，俊脸白的厉害，唇角打着哆嗦，僵持好一会，终于破天荒地对自己养大的逆子服了个软：“别闹了，我伤口疼着呢。”

“我大老远跑过来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说我图什么啊？”楚南风越说越委屈：“是，你现在嫌我老了，不可人疼了。欺负我没你活不成，你难道非要我把这条老命赔给你？你才肯罢休吗！”

楚南风气得想锤床，忍着疼撕扯掉被血浸透的外袍，掏出随身带的金疮药，一点一点涂在患处。

他咬牙忍着疼，一时也没顾得上去看冯忌的脸色。香肩半裸，嫩白的肌肤挂着丝丝汗渍，毫无顾忌的撞进冯忌眼中，那些过去隐藏压抑着的荒唐念头，不用多说一个字，欲望便先行占据了脑海。

这个人从裏到外，他什么都敌不过。

冯忌认命似的，开垦着艰难的步伐，走至床榻前细心动手帮美人包扎好了伤口。美人口口声声说要把命给他，但无论折腾几番，输得那个人总归都是他。

“你哪点可人疼？”冯忌盯着他半翘的丰臀，凶狠地落下一巴掌，“戎夷政局混乱，你若真有心留退路，为何不……”

冯忌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才惊觉，他竟又贱到情不自禁地想要为这人考虑。

大周早晚要一统，楚白玉苦心孤诣谋划多年，是不会轻易放过楚南风的。

冯忌又一想，咬牙暗恨这人恶事做尽，早晚非要遭报应落个惨痛下场，他何必再去管。

楚南风懒散地抬了下眼皮，大概是太累了，他没与冯忌争执，只是嘟囔道：“我心中有数着呢，就算我不露面，放任不管，裴昭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九州尽归于楚白玉一人之手的，她的那点心思，哼，真以为本王不知吗？”

楚南风冷嘲了一声，戎国的局势他心知肚明。那戎国太子完颜春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早晚要拉着所有人一块倒霉，他又不贪戎国那屁大点的地方，所幸由他们折腾，他只要守住南楚，看楚白玉又能拿他如何。

楚南风心裏的小算盘劈裏啪啦打得正响，忽而听冯忌莫名来了一句：“你当初让我姓冯，是为何？”

他突然提了这个，楚南风一楞神，反应过来后脸色变了变，低声骂了句：“左恭仆那老匹夫，连这个都跟你说！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真是——”

楚南风一时找不到词骂，别扭地不敢与冯忌对视，沈默半响后，语气半伤感半覆杂道：“我母亲……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她当年名动京城，能歌善舞，她很善良，向来卖艺不卖身，被我父王看中之后，强行纳进了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