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楚白玉的轿撵到了。

楚白玉姗姗来迟，倒叫人不意外。他身子不好，整日都病殃殃的，此次就算推脱不来也无人敢置喙什么。

但为了见裴予川，他还是来了。

美人身段清瘦如常，威压却不减半分。在笼子裏被关了两天一夜，不见狼狈，那双妖而不媚的凤眸朝着裴予川的方向望去，含情脉脉，顾盼生风。

他走得每一步都踏在裴予川的心坎上，裴予川想起那夜楚白玉亲口承认宠幸过苏沐，眼神一戾，突然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咔——

众人不知所云，被吓了一跳，视线纷纷朝着楚白玉看去，神色各异，似乎都想对两人不可言说的关系试探衡量一番。

完颜春意反应出奇的快，投向楚白玉的目光不自觉带上些许艷羡，声线温雅：“陛下来得正好，春猎这便要开始了。”

“慢着——”裴予川掌心裏还残留着瓷渣，像是不觉疼痛那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臣见陛下也许久不活动了，这春猎有趣，陛下若是赢了猎物回来，臣给陛下彩头如何？”

他一番话说得狠绝，全然不给楚白玉留任何余地。两人隔空对视，杀气横流，仿若利箭在弦，不得不发。

楚白玉咬牙深吸一口气，怒瞪着裴予川不肯退让。他堂堂北周的陛下，竟在九州各方势力眼前，众目睽睽之下遭此羞辱。

乱臣贼子，国将不国！

楚白玉恨死了，强撑着羸弱身子，倔强上马：“呵呵，将军不妨跟朕比试一场，你若赢了，朕把这万裏江山都拱手相让与你。朕给将军加得这份彩头，够大了吗！”

裴予川冷笑一声，翻身上马，高壮雄阔的身影压迫在楚白玉的左侧，不甚在意道：“臣要天下做什么呢，陛下，不如咱们赌命吧。”

他说得这般疯，动不动就要跟楚白玉玩命。楚白玉咬着唇瓣，知道是自己那晚的坦白，在无形之中逼疯了裴予川。

裴予川该有多恨他呢？

恨到伤心绝望，恨到把他关起来，恨到从始至终都不曾问过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苏沐睡？为什么瞒了他这么久？为什么要背叛他？

为什么他拼了命在乎的人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裴予川恨到不敢问，恨到深夜无眠时使劲抽自己巴掌。

该死的不是楚白玉，是痴情蠢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