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能给她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滴眼泪了。

寒鸣守在院外许久，等到夜很深了才进去唤道：“陛下，您歇歇吧。淑妃娘娘她……已经殁了。”

寒鸣跪地抽泣道：“陛下节哀。”

楚白玉再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眼裏一片苍皇，像是终不见天日的暗井幽潭，孤寂而冰冷。

他仿若在一瞬间老去了十几岁，僵着身子朝外走，神情木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追封淑妃为淑贵妃，厚葬吧。”

寒鸣道了声是，扶着楚白玉回承干殿的一路上，身后尽是宫女和太监们的哀嚎哭声。这些年宫裏没册封皇后，一直都是淑妃代掌后宫事宜。

她为人和善，满宫上下的人都很喜欢她。如今她人没了，后宫裏乱成一团，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楚白玉刚回到承干殿裏浅眠一会儿，寒鸣就又来报，淑妃既要追封，又要办丧事，待会恐怕要宣召满朝文武进宫行丧礼，问看是否需要提拔个能主事的娘娘上来。

可之前拜裴予川所赐，楚白玉的后宫仅有淑妃这一人，如今淑妃人没了，后宫空空如也，都不知该找谁来操办此事。

楚白玉蹙眉沈思片刻，忽然想起离京的这段时日，寒鸣这个大内总管不在，似乎是有一个叫李继的太监在代掌其职。

这个李继是寒鸣的徒弟，为人十分圆滑，长相也颇为俊俏，办事得体，听说楚白玉不在宫裏的时日，他经常往淑妃那边跑，替淑妃出宫办事。

思极其，楚白玉下令道：“既然后宫无人，便叫你的那个徒弟，李继去办吧。”

寒鸣面露犹豫之色，觉得此举十分不妥，但楚白玉既下了令，他自然不敢反驳，便下去照办了。

他走后，殿内再次冷清下来，楚白玉艰难的阖着眼皮，一闭上眼就会不自觉陷入更深的回忆裏无法自拔。

“裴予川，我想你了。”楚白玉独自喃喃，掏出藏在怀裏的小木人，丝毫不嫌它的残缺，捧在手心裏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眉眼，就好似男人此刻站在他身前，耀武扬威，凶神恶煞的瞪他，拿话羞辱讥讽他。

“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

美人眸光痴痴，将小木人贴在唇角烙下温湿一吻，笑容逐渐病态癫狂……

——

半月后，北夷边境。

风沙寥寥，天气闷热难耐。连日的酷暑让过往的行旅商人越来越稀少，再加上最近十三部落大大小小的混战不断，令寻常人更是不敢轻易来此处活动或是过境。

在连绵不断的争战裏，还要属向耶律家族投诚的八个部落最惨。耶律家族得罪了裴予川，这半个月被北楚军打得落花流水，几乎亡族，最终不得不降，被迫归顺了幽云部落。

耶律家族一倒，剩下的八个小部落自然不成气候，被打得打散得散，再也不敢挑衅生事。

裴予川将战后事宜交给了云迟和宇文羿处理，自己则是打算带人先回蜀关，整顿全军后在杀回京城和楚白玉算账。

然而大军还未等过边境，信报便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让裴予川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