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栎在后头推着褚云熙的轮椅，莫名有些想笑，却也知道场合不对，想了想只好憋住，自己悄悄从病房里退出来，等着褚云熙自己发挥。这人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看见余晨不道歉，也不说自己后悔了，非要追着人家刚说的那句话问。

“只是为了钱吗？晨晨，你照顾我只是为了钱吗？”

余晨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看着褚云熙那淤青未消的脸，想起他当初给自己给钱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学着他说：“不然呢？”

不然呢？

褚云熙被问的哑口无言，盯着余晨好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余晨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就笑了：“褚先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娶过妻生过子，不为钱难道还能是因为爱情吗？说句您不想听的，要不是看上您那笔高额的护理费，我可能连您出了车祸的事都不知道呢，不过还是得多谢你，用这笔钱，我妈就可以在医院多住半年了。”

人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大概真的会被生活给磋磨到深不见底的角落。

余晨没看见褚云熙时候总是忐忑，怕自己再次见面的时候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如今见了心里头反而觉得轻松——他自己的生活如此兵荒马乱，在那些需要忧心的事情中，爱情大概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样。

褚云熙在轮椅上傻坐了半天，才有些委屈的望着余晨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余晨轻轻笑了笑，想到曾经的自己，心里依旧觉得恍然，“以前太天真了，总想着钱是生活中最不重要的东西，可是后来……我后来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把那张银行卡还给您，虽然不怎么光彩，但也是我劳心劳力挣来的不是吗？”

褚云熙真想过无数次再见的场景，或许会开心，或许会难过，或许会很感慨，又或许余晨不愿意和好会使一使小性子，到时候自己耐下性子哄一哄，一定可以把他哄回来。

唯独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以后，余晨可能已经不在乎自己了。

他有些不相信这种口吻的话会从余晨的嘴里说出来，死死盯住他的脸，想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到哪怕一丝说过谎之后的慌乱。

可惜啊，余晨如今跟谁说话都习惯垂着眼帘，即使他坐的低，也很难再抓住对方的眸子。

但褚云熙明白，这不是刻意在躲闪，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只是没想到余晨也会变成这样而已。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余晨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就笑了一下，对褚云熙说：“虽然是为钱，但毕竟也算相识一场，看到你您出车祸，我还是挺担心的，好在现在也没事了，我妈躺了挺久，我在这边没什么熟人，也没人会来看，病房里没什么能招待您的，我还得回家去给孩子做饭，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