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医生停在病床前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同意还是否认。
叶茵在俞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俞帆下一秒就惊讶地忘记了流泪,主动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了给她。
“你们先出去,我来跟他说。”
叶茵身上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她的声音仿佛有什么特殊的魔力,一开口,大家心里的惊慌感都散去了不少。
“她是专业的,您放心。”马医生领着俞帆去了办公室。
“这是受创的omega经常会有的后遗症。他的情况和普通omega不一样。一般的omega靠抑制剂少说也能撑了三五年,但易涯的腺体发育晚,可信息素埋的早,您想想,一下子爆发堆了五年的信息素,哪里是一针抑制剂能解决的问题呢?再说,他被信息素很强的alpha标记过,这临时标记的强度,几乎达到了普通omega被完全标记后的结合强度。他需要大量的alpha信息素安抚,这是抑制剂做不到的。再特殊的抑制剂也没有alpha信息素管用,我就直说了吧。
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安抚,omega非常容易陷入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一开始的表现是情绪失控,易焦躁,时间长了就会发展成厌世、抑郁……自残自杀的我们都见过不少。”
“这……”
“所以,我的建议是,尽快进行去除标记手术,这能很大程度减缓omega的情绪波动和信息素躁动。如果能让他的alpha尽快回来,也是好的。毕竟,去标记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尤其是他现在身体还这么弱……”
“好,好。”俞帆说,“他妈妈今天凌晨就会到,我们去标记,不留了。”
马医生没有继续追问。
尽管他真的很好奇那个alpha到底是去了哪里,但这个问题太敏感了,问是不敢问的。
等把标记去除了,omega被人抢走了,你真是后悔一辈子都来不及的!
马医生又在心里默默咒骂了这不负责任的alpha一百次。
易涯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是谁。
她一句话的也不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他骨子里终究是要面子的小少爷,做不出在陌生人面前又哭又叫的事,没一会,眼泪鼻涕都给憋住了,脸也有点红,可能是羞的。
“易涯。”叶茵喊他。
易涯哽咽着嗯了一句。
“你真的很好看。”叶茵微笑着说,“哭成这样了,也这么漂亮……”
话还没说话,易涯下意识地反驳,似乎已经形成应激反应了,“我不漂亮……”
叶茵的下一句话也同时冒了出来,“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易涯微微皱眉,他并不知道对方嘴里的“他”是谁。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多到他记不清楚。他们的“喜欢”也太表面了,也不值得易涯去记清楚。
叶茵当然看出了易涯的疑惑,缓缓道,“还没有自我介绍,易涯小朋友。”
“我叫叶茵,职业omega心理咨询师,不过这只是我的副业,我本行是搞制药的。”
“临床的也学过一点,不过我最近打算转行,就来马医生这儿撬墙角了,没想到遇到了你。因为做药太憋屈了。”
“日复一日,同一个实验失败一万次,上头给的规定达不到,论文又结果交不出来,你能想象吗?”
听到这里,易涯已经沉不住气,“你……”
“嘘!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吗?”
易涯选择默认。
“我从小就是个很有自信的人,我相信你也是。”
“我们不能算,严格的同一类人,但我觉得,我们至少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比如,我们都是omega,都被alpha标记过,都经历过alpha无声无息的离开……”叶茵一点一点地数,“我们都……忘记了以前的自己,是个多么骄傲的人。”
“我陷进去过,两年,整整两年。”叶茵挽起袖口,露出自己手臂内侧的肌肤。
肉眼可见的疤痕遍布,颜色很浅,但伤口深,除非彻底换一层皮,不然怎样的整形技术也无法完全遮盖。
“怎么陷进去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我想你应该更感兴趣,我是怎么走出来的。”
易涯仍然发不出声音,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给了叶茵肯定的答案。
“大概是,五六年前,某天夜里,那天很安静,很适合结束生命。”
“我知道这么说很恐怖,但是当时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买好了药,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准备编辑我最后一版的遗书。”叶茵笑了一声,“谁知道,写到一半,居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
“我几乎把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加入了邮箱的黑名单,这个人的邮件居然就这样没打一声招呼闯了进来。他写了一大篇文字表达对我硕士毕业论文的欣赏和赞美,并且在结尾挑出了几个细节的问题,还给我提供了几个未来研究的方向……”
“我说了,我是个自信的人,曾经是。我对我的人生绝望了,但对我的学术能力还是自信的。于是我当晚就把论文翻出来,熬了一夜写了一篇更长的文章和他对峙,灌药的水都凉了,我都忘记那晚本来应该去死一死……”
“哎,严肃着呢,你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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