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晖从来没和他提过父亲的事情,他也从来没主动问过。
可就算是主动问了,那江晖会怎么回答?
他肯定只会编一个简单的谎话掩盖过去,难道你要他承认,他的父亲,把他的生命当玩笑,把他的身体当工具,生下他就是为了摘他的腺体吗?
他推开房门,床头开着一盏灯,江晖依然睡着,和早上离开的时候无异。
还没走到床边,易涯已经在嘴角边尝到了咸涩味。
易涯忍不住骂自己,又哭,又哭,你除了哭还会干吗啊?你要是稍微有点用,就不能让他快点醒来吗?
他现在觉得自己坏透了,是个和江连城一样没有良心的大混蛋。
后悔没有在小时候对江晖更好一些,憎恨自己为了那一点可怜的颜面和他冷战斗气了五年,埋怨自己笨得无药可救,看不出江晖对他的感情也意识不到江晖对他的付出。
“呜呜,你,怎么那么笨啊,你就不会说吗!谁要你为了我这样啊!你这样我会开心吗!”
“笨死了你,江晖,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有多难过?”
“你以为你是谁啊!**吗!我是不是还要跪下来拜拜你啊!”
易涯埋在被子里闷声喊着,眼泪没一会就沾湿了一层被子。
“你他妈的,醒来!”他在江晖胸前狠狠锤了一拳,哭腔更浓了,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你醒来啊,我错了,我赔给你好不好,你要什么都可以……”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说,我那么笨,你要说,我才知道的……”
“你醒来,我们谈恋爱,结婚,我现在还可以给你生孩子……
“你还要不要我啊?江晖?”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你听得到吗?”
“……”
酒精打开了泪腺,也打开了话匣子,以前不敢说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都一并倾倒了出来。
病床上的人没有回音。
说的太晚了,来不及了,他没有听到。
易涯后知后觉,自己豁出去的初次告白毫无意义。蠢得太过理想化,这又不是在拍电影,不存在输出全靠吼的设定。
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到厕所里洗了个脸,不敢看自己哭肿的眼睛,慢慢吞吞用热水浸湿了毛巾,准备好漱口水出了门。
他学着护工的样子,支起了床板,给江晖洗漱。
由上到下,一点一点擦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脸颊和下巴,动作仔细又轻柔,像是在擦拭什么无价之宝。
这一次,借着酒精带给他的勇气,易涯终于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江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毛巾擦过嘴唇的时候,胸腔里那颗活泼过头的东西几乎就要跳出来了。
他再笨也能明白过来,正常人,给自己的弟弟擦脸,心跳是不会突然加速,呼吸也不会突然急促,手也不会紧张的发抖。
他问自己,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吗?
是的。
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那这会妨碍他们之间多一层别的关系吗?
既是兄弟,又是朋友,也是恋人。
没有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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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实在太困了,撑不住了,下章吧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