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且看这个。”
一旁的惊鲵忽然驻足,铁甲护腕挑起个卖糖瓜的竹匾,但见琥珀色的饴糖在雪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裹着芝麻的糖瓜堆成小山,穿青布袄的孩童们踮着脚尖,将铜板举得老高。
苏夜执起枚糖瓜对着落日转了转,糖霜在指尖凝成细碎晶花。
他忽然想起横州卫府后院那株老梅树,子夫总爱在腊月里折了梅枝插在青瓷瓶里,说是要给未出世的孩子沾沾文曲星的福气。
“玄武,乾州百姓这么快就要过腊八了么?”
他望着街边支起的粥棚,乌木大锅里翻滚着红豆、桂圆与新麦,氤氲热气里浮动着姜片的辛香。
“回主公,乾州旧俗腊八要喝七宝五味粥,门楣贴门神像,孩童们还要唱《跳灶王》讨彩头。”
玄武瓮声瓮气答着,铁锏穗子扫过积雪,惊得卖春联的老翰林差点摔了端砚。
苏夜轻笑出声,指尖拂过粥棚外新写的桃符,上好的徽墨在红笺上洇开“天增岁月人增寿”,倒比乾元殿里那些“山河一统”的奏本看着舒心。
“惊鲵,你说子夫现下在做什么?”
他望着街角袅袅升起的线香,那是百姓在祭灶王爷。
惊鲵握剑的手微微一紧,她太清楚主公为何发问——卫子夫的产期就在正月,而不久之前横州加急传来的家书,还压在乾元殿西暖阁的青玉镇纸下。
那信笺上沾着梅花香,想是卫夫人亲手封的火漆。
“属下听说横州今年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新制了绒花,要赶在除夕前送到各府女眷手中。”
玄武忽然闷声插话,惊得卖爆竹的小贩撞翻了整筐“二踢脚”。
苏夜望着在雪地里乱窜的孩童,忽觉喉头泛起苦涩。
去年此时他还在横州校场看霍去病驯烈马,那小子非要用火把惊马,结果被卫青追着打了三条街。
如今霍去病该在修驰道吧?
待得官道贯通,他定要骑着汗血马从乾都直奔横州,让子夫亲手给孩子系上长命锁。
现在想想,卫子夫很早之前就已经怀孕,快要生产了,而自己却还在征战,到现在都没给卫子夫一个名分。
“殿下可是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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