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千万不能有事。二妹,二妹你听见了吗?赶紧起来请大夫。”
赵梅娘一颗心直直往下沈,顾不得男女有别,也顾不得茅房臭烘烘,飞快奔上前去。一眼就看见了茅房中的吴迟。
当下的人用的是旱厕,就是专门修了一个屋子,屋子底下掏洞,每半个月会有人来掏粪。此时吴迟还是那一身红衣,但却大头朝下,脑袋塞到了粪坑裏。
吴老大将他拔出来后,他满头满脸的粪,本来就臭的茅房更是臭气熏天。
赵梅娘看了一眼就吐了,吐了个昏天暗地,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吴家剩下的姐弟俩出来了,看到吴迟这般,都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么大的动静,左右邻居都听到了,有人过来敲门。
赵梅娘刚好不想站在这裏,快跑过去开门,她从来不拿自己当吴家的媳妇,因此她根本就不管吴迟,面对众人询问,更是懒得回答。
面对众人寻根究底,她只说自己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道嘛。
不过,赵梅娘有所猜测,一颗心砰砰直跳。根本不敢表露分毫。
吴迟喜欢喝酒,酒需要用粮食来酿,即便是最便宜的烧刀子,于普通人家来说也舍不得买。吴迟不怎么懒,至少没有天天赖在家裏干吃饭,好歹也有一份活计。
但是,他所有的工钱都拿来买酒了,一个月总有两三次喝到烂醉如泥,在大街上过夜也不是一两次。有人看不惯,说他早晚醉死。
如今真的醉死了。众人唏嘘之余,楞是没有人怀疑他的死因。
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必要请大夫。
左邻右舍的邻居开始将昨天才搬走的桌椅板凳又搬回来,看见院子裏杵着的赵梅娘时,有人觉得她命苦,也有人觉得……她克夫。
之前就是个寡妇,如今这才嫁人,新婚之夜夫君就死了,不是克夫是什么?
关于赵梅娘和陈大人之间的二三事,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敢拿到面上来说。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赵梅娘是陈大人的亲戚……如果真是那种关系,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嫁人啊。
吴迟死了这件事还惊动了衙门。
吴家老大看到父亲离世,心中特别悲痛,想起前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他真的怀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告御状是不可能告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去衙门报了官。
如果能够查出蛛丝马迹最好,即便查不出,在家裏父亲刚刚被茅坑闷死的情形下,如果他们兄妹几人再出了事,那多半会引人註意。
他要的就是幕后之人害怕引人註意。
他没想过报仇,只想带着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
顾秋实本来是中午上工,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被林大海带到了裏面。
吴迟身上没有什么痕迹,除了胸口和后脖颈处衣衫有些褶皱。
当然了,他昨天成亲,这件衣裳已经穿了超过十二个时辰,有点褶皱很正常。根本就不能当做他被人所害的证据。
这混账喝了太多的酒,是昏睡过后被人塞到茅坑裏的,昨天院子裏办喜事,那些喜欢喝酒之人在客人们上去之后还在院子裏吵闹,吴二妹是个姑娘家,虽然想把院子打扫干凈,可院子裏一堆臭男人,她不愿意多待,也懒得等他们收场,干脆早早睡下,准备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干一场。
也就是说,院子没有扫,地上还有昨天收走了桌椅之后的瓜子皮之类,也有不少脚印。
昨天那么多客人进进出出,这地一直就没扫过,院子裏只有这一个茅房。昨天院子裏的人多,这茅房昨天从早到晚就没歇过,此时脚印迭脚印,压根分不清楚哪个脚印属于凶手。
寻了半天,没有找出吴迟是被他人杀害的证据。
顾秋实有点不甘心。
这件事情应该是陈大人干的,就像是上辈子污蔑他一样,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
再说,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吴迟是喝了太多的酒,起夜的时候摔到茅坑裏无力爬起来才被闷死的,都不认为他是被害。
吴家老大知道父亲是被害,但他又不好直说。难道还能跟衙门裏的人说父亲是被巡抚大人害死的?
衙门裏最大的官都还要听巡抚大人的吩咐……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幕后之人,让他们不要再对兄妹三人动手,可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