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实假装看不见。
胡四哥也不好意思张口讨饭,气得转身就走,临走前还撂下狠话:“你别后悔。”
胡老头去追儿子了,胡婆子看着小儿子这样,满脸痛心疾首:“你就答应了又怎样?那是你四哥的孩子,你要是不养,孩子连来到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我知道,你是想着有了房子之后重新娶一个媳妇给你生,可是你之前十年都没有生出来,你怎能确定自己一定能生?万一不能,那时你又上哪儿去抱一个和你血脉亲近的孩子来养?先把这个留下……”
顾秋实皱眉:“孩子留不留,跟我没关系。我不养!赶紧走吧,省得我出手推你,到时闹得不好看。”
胡婆子气哭了。
*
胡四哥一路怒气冲冲。
他几步就冲回了家中,没多久,老两口也回来了。
胡婆子一直都在哭,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都看不清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要不是老头子扶着,早就摔了。
胡四嫂看到院子裏的情形,就知道事情不顺利。她脸色不太好:“娘,如果小五不养这孩子,我可去买药了啊。”
胡婆子舍不得这孙子,但又想不到解决之法,哭得更伤心了。
胡四哥见状,追问:“这孩子要不要,你们给句准话。大夫都说,越早喝药,对母体损伤越小。你们磨磨蹭蹭,伤的是我媳妇的身子。”
胡老头想到了小儿子的坚决,别说养这孩子,对他们夫妻都没什么感情。他嘆口气:“小五确实不想养,你们如果不想要这孩子,那……我们不拦着了。”
一直在哭的胡婆子听到这话,哭声一顿,到底是没有出声,只是哭得更大声了。
胡四嫂气急,踹了一脚面前的盆,直接把木盆都踹飞了出去:“你们这不是耍人玩吗?这都一个月了,早说不要,我身子都养好去上工了。”
她气冲冲就往外走。
既然是去抓落胎药,那还是得有人陪着,胡婆子看向儿子:“快点去追。”
胡四哥蹲在屋檐下:“追什么?”
这不过是气话,他还是去追了,夫妻俩在路上将胡大锣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就是绝户的命。死绝户!”
胡四哥越想越气。
眼瞅着前面就是医馆,胡四嫂顿住了脚步,伸手摸着肚子,满脸的不舍:“他爹,我们真要喝药吗?”
胡四哥也舍不得:“要不就别落了?你这肚子都快三个月了,如今你年纪大了,要是落了胎,至少要养两个月。算算时间,前后要耽搁将近六个月,你不落胎,再隔三个月孩子生下来就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这时间算得乱七八糟,反正有点夸张。
乍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
胡四嫂接话:“落胎药可不便宜,落完了胎还要抓药补身子,这还是运气好,万一一尸两命,丢下你一个人怎么办?”
胡四哥心裏盘算了一下:“抓药的钱,拿来生孩子和坐月子都够了。咱们还多个孩子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掉头往回走。
“还是生了吧,都要花钱,都要养身子,生了多一个孩子,划算些。”
胡婆子看到儿子儿媳回来,不敢多问,跑去角落裏将仅剩的那一只鸡宰了。
胡四嫂急忙阻止:“娘,那鸡还是留着生蛋吧,我这年纪大了,身子亏得厉害,多吃点鸡蛋,对我对孩子都好。”
“不落了?”胡婆子满脸惊喜。
胡四哥点头:“生吧,生了这一个,找点绝子汤来喝。以后再不生了。”
顾秋实得知胡四嫂没有喝落汤药,一点都不意外。
在他看来,夫妻俩发觉有孕之后或许有嫌弃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会花费精力和钱财,确实有不想生的念头。但最后还是会生。
上辈子借口是胡大锣帮他们养孩子,他们才愿意将胎养到七八个月,如今可是他们自己要生,跟谁都没关系。
*
如今顾秋实独自住着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他院子所在的位置还不错。
有人将他与贺香莲闹翻了的事情看在眼裏,热心肠的上门想要说亲。
胡大锣这个年纪,想要娶十几岁的姑娘很难。当然了,如果他愿意拿大把聘礼,还是娶得到。
顾秋实可不想随便娶,一口就回绝了。
这一日,胡大嫂登门了。
胡大嫂今年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精神却不错。
“小五,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不孤单吗?我最近夜裏睡不着,你大哥躺在旁边,我更是睁眼到天明。要不让你大哥来陪你住一段时间?”
“不用,我小时候被挤够了,就想清凈点。”顾秋实似笑非笑,“原先我住的都是别人的地方,要和多少人挤着睡从来都不由我做主。如今我总算是有家了,再不想跟别人挤。”
胡大嫂有点尴尬:“或者让你侄子来陪你?”
胡大锣最讨厌的就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几个侄子。在他小的时候,因为那几个侄子,他没少受委屈。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