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富心裏憋屈,不想在这院子裏多待,于是出了门。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还没走几步呢,就遇上了同村的一个堂哥。
“志富,我听说你要造房子。地基买在哪儿啊?要我说,就选在村头,那边离镇上近,你把房子修在路旁,还省得修路了。以后马车直接通到院子裏,多好。”
这个堂哥要比吴志富大好几岁,人到中年,家中子孙众多,他平日裏很是辛苦,身子都有些佝偻了,此时厚着脸皮道:“志富,咱都不是外人。自家兄弟的事,我一定当仁不让,你要是放心,就把房子交给我,我绝对给你办得妥妥贴贴。工钱随便给,你要是建了房子不富裕,过个一年半载再给也行。”
主动表示可以拖欠工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志富真要是建房子,不请这人都不行。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架到了梁上,这房子要是不建,以后他在这村裏都没脸见人。
他要是有银子,绝对立刻动工。可问题是囊中羞涩,真的拿不出来,当即打了个哈哈:“我这还在考虑呢,要是有了眉目,一定请你帮忙。到时,还请堂哥帮我多费心。”
来人达到了目的,满意离去。
吴志富站在村口,又有几个男人结伴而来,他转身就要走,还被几人开玩笑一样叫住。
“哎哎哎,志富,你年纪轻轻建房子,在我们这些兄弟你可是头一份,如今房子还没建,就要看不起我们了?”
吴志富连称不敢。
几人上前,开始在跟他讨论房子的朝向,又问及建几间。
吴志富要是有足够的银子,恨不能建它个几十上百间,可问题是他一间都建不起来,连地基都买不起。
“这……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觉得几间好?”
“那自然是越大越好。”其中一个与吴志富年纪相仿,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人不太见外,“你两个儿子呢,至少也建个七间,直接一步到位。等他们以后成亲生子都够住了……你那双胞胎儿子好像已经八岁了,用不了几年就该谈婚论嫁,你这时候房子建小了,到时还得再忙活一回。听我的没错,横向七间大瓦房,再修院墻围起来。你要是银子足够,咱直接上青砖,到时,你可就真的是村裏的头一份了。”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吴志富被捧得飘飘然,但众人越是羡慕,他这就越心虚。
他又不能说自己不建房,只道:“容我好好想一想。”
说完后,逃也似的跑了。
他还不敢往家跑,要是敢回家,这些人肯定要追到家裏去吹牛。到时聊着不走,人家这也算是给他出谋划策,他还得搭上一顿晚饭。
吴志富都到路上了,才发现这是去洛水村的路。
他蹲在路旁想了许久,如今想要维持住脸面,这房子必须得建,还得往好了建,反正不能跟村裏那些凑合住的人家一样用土砖建两间小小的屋子,院墻都做不起来,只能敞着。
手裏没银子,那就想办法找。
吴志富咬着根马尾巴草,直到把整根草都嚼完了,终于下定决心,起身呸了一口,将草吐在地上,气势汹汹往洛水村而去。
冯父许久不在家裏住,如今地裏又不忙,他有些无所事事,便去村裏走了走。有些事情,你越是害怕忌讳,旁人越要提及。
他大大方方,兴许村裏人就会忘记他杀过人坐牢的事。
吴志富找上门来时,院子裏只有顾秋实自己。
“铁柱,你一个人在家呢?”
顾秋实反问:“你又来做什么?”
“姓冯的不在正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吴志富大剌剌进门,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这家裏的积蓄有八十多两,多了多少我不知道,反正光银票都有八十两,这银子我没有拿,你娘没拿,肯定落到了你们父子手中。”
他语气笃定,还有种算出了真相的得意。
顾秋实嗤笑:“不管我们找没找到,那都是不属于你的东西。”
吴志富瞇起眼:“你承认拿到银子了?正好,拿点银子给我花,我也不要多的,给我二十两就行。”
顾秋实嘲讽道:“想要银子,你还不如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家去做梦。”
“铁柱!”吴志富语气加重,“姓冯的对你好,那是他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顾秋实听到这裏,眼皮一跳:“怎么,难道我还不是他亲生儿子?”
冯铁柱死的时候总感觉家裏有许多的秘密,他当时也没想通为何母亲会顾着那个男人伤害父亲。
所以,无论真相如何,无论知道真相后有多难受,他都不想再被蒙在鼓裏。
顾秋实缓缓起身:“那我的亲爹是谁?你吗?”
吴志富原本不想说这些真相,但铁柱一心或者姓冯的,他如今又迫切地想要拿一笔银子来建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他颔首:“你不是外人,我不怕告诉你真相。当年你娘最想嫁的男人是我,只是我家贫,何家看不上,逼着她和你爹定了亲……”
顾秋实再也忍不住了,抡圆了拳头朝着吴志富的下巴狠狠一拳。
吴志富被打倒在地,还吐了血。他回过头时,满脸的惊愕,一是惊讶于冯铁柱知道真相后居然是打他,二是惊讶与一向乖巧的冯铁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是你爹,你个混账!”
顾秋实快走几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放屁,我只有一个爹。我从生下来就姓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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