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要将其修覆，旧时代的联邦，牙科费用，一次便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如果将口中二十八颗牙齿（智齿当然罢了，掉了也不在乎）尽数补齐，花费动辄在几十万联邦马克，根本超出普通民众的承受力。

而在久远的过去，失去牙齿，对一个人而言则可能是致命的。

不仅人类，如果将眼界放宽，会发现微生物对高等动物的“暗杀”，往往便是这样一种情形。

再凶猛的野生动物，倘若失去牙齿，又无法如老鼠等嚙齿类一样轻易恢覆，则意味着失去猎食、甚至失去进食能力，结局可想而知。

牙周病，对现代人而言，失去牙齿是一种极大的不便，但也还好，不算致命。

而另有一些病毒，则狰狞非常，不论慢性折磨、还是猝发暴毙，都会严重威胁人类躯体，进而威胁意识的存续。

所有这一切痛苦，除死亡威胁外，都是即便躲进“意识模拟器”也无法逃避，只要还想以人类的形态，在盖亚表面活动，只要还想保留传统人类社会、文明的运行模式，就必须忍耐微生物无处不在的侵袭，

除非将它们一网打尽，彻底灭绝。

然而考虑到现实，这，却又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啊。

盖亚，自有生命以来，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四十亿年，在这期间虽然有无数次生命灭绝的灾难，大规模物种灭绝也发生过很多次。

但这一切，都未阻止生命扩散，直到真正意义上的“填满盖亚”。

今天，人类刚刚进行过第四次盖亚大战，不论生产、还是战争，都对盖亚生物圈造成重创，动植物物种灭绝的数量，还难以有精确的数据，甚至考虑到资料、数据收集与分析的难度，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确切的数字。

有些物种，可以说还没有被人类发现，就已经在这一场浩劫中灭绝，这无疑是极大的悲剧。

然而另一方面，灾难，浩劫，乃至战争的钢与火炼狱，对遍布盖亚表面的微生物而言，却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

微生物，一般而言是很脆弱，数量与分布却让其有强大的生命力。

即便在战争、人类活动与自然灾害过程中，毫无抵抗能力、甚至也没有什么运动能力的细菌、病毒与真菌，纷纷毙命；

一平方厘米的面积，就可能有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横尸当场，

却架不住其他地方的同类，疯狂分裂，不出几天就会卷土重来，将好不容易灭菌、小度的洁凈空间，再度填满毫无廉耻蠕动、吞噬与分裂着的，有如一群群、一坨坨外星异形般的渺小恶魔。

利用盖亚生物圈的任何一点有机物，甚至于，利用富含化学能的无机物，无时无刻吞噬、繁衍，生命的特质便在于此，

客观上身为其“同类”的阿达民，却视之而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