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儿,我还打听不出来?”秦昊无奈摇头,“惠惠,不要犯傻,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那些贵族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的?他?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年轻貌美,图一时?新鲜,若是烦了腻了,很快就会抛弃你。”
“不会的。”杨惠惠急忙打断,“他?不会。”
“不会?”秦昊不可思?议地瞧着她,“那个安定?侯世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记得以前你多精明啊,如今却看不清情况了。”
杨惠惠咬着唇,神色倔强。
秦昊来回走几步,揉揉眉心,“好吧,你现在?觉得我在?说他?坏话,那我问你,你跟了他?那么久,似乎很宠爱你,可给过你什么没有?”
杨惠惠立即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拳头大的夜明珠,说给就给了。”
秦昊噎住,这……这也太舍得。
沉默片刻,秦昊又?说:“女人?要那么多财物?做什么?如果没身份地位,万贯家财说散就散。若他?哪天想要收回给你的东西,难道你能?不给?”
轮到杨惠惠噎住。
秦昊说得不无道理。
“要我说,女人?在?世上?,最重要的是名分和地位,有了这两样,才能?守得住财富功名,没有这两样,再多金银也是虚的。”秦昊道,“有句话,宁做百姓妻,不做贵族妾。为何?自己好好想想。”
杨惠惠低下头,心情陡然沉重。
秦昊说中了她的心事,因为她的确讨厌做
别人?的妾。她娘亲当初跟了公侑伯做妾,被赶出家门,生下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为了公侑伯守贞,不肯接客,从楼上?跳下去?摔成?重伤,逼得年幼的杨惠惠出去?想方设法挣钱。
那些痛苦,那些磨难……杨惠惠一生都不会忘。
好多次她都想,如果没出生就好了。
她无法怪母亲,因为她似乎没有选择,也没法怪父亲,因为母亲告诉她父亲也别无选择。
那怪谁呢?
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痛苦的时?候,杨惠惠甚至想一死了之,可她不敢,因为她死了,娘亲怎么办呢?
“他?收你做妾了吗?”秦昊的问话打断杨惠惠的思?绪。
杨惠惠勉强道:“……没有。”
“没有?”秦昊大吃一惊,“你连位份都没有?算什么受宠?”
杨惠惠一怔,如梦初醒,对啊。如果景峰真的宠爱她,怎么会不给她位份?
这段时?间太过快乐,以至于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真的看重她吗?
杨惠惠忽然想起景峰的身份,脸色更加苍白。以她的身份,如果继续跟着景峰,充其量也不过当个妾,这就是她想要的?
可要做景峰的妻,完全是痴人?说梦!
何况,景峰从未提过这方面的事。
他?到底是忘了提,还是不想提?
勉强和秦昊聊了一会儿,杨惠惠越来越不安。秦昊看出她心情不好,告诉她三天后再来。
告别秦昊,杨惠惠失魂落魄地回到梅园,坐在?燃着熏香的屋子里,望着书桌上?的摊开的《诗经》发呆。
景峰的态度反复无常,杨惠惠知道他?一直记恨着当初自己的离开,不然不会经常问她是不是嫌弃他?生病。
真正美好纯洁的爱情,停留在?了通州梅园,不是现在?这个梅园。
秦昊说得没错,她现在?的风光,不过是昙花一现,空中楼阁。
想到通州时?和景峰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想到在?安定?侯府的点点滴滴,杨惠惠心情更加黯然。
窗外的风吹进来,书页翻飞,最终翻到一页泛黄的纸时?停下。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乃敢与君绝。
不知为何,望着那几句诗,杨惠惠忽然流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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