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虽是只野猫,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肯让自己变得有半分脏污和狼狈。
有一日,他实在没忍住,省下几口饭食,趁它偷食的时候凑过去,想将手里的饭食递过去。
却不曾想那猫受了惊,立时便一爪子挠过来。
五条细长的伤痕登时见血,他没有痛呼,只是下手立刻掐住它的后脖,另一只手将那小瓷碟里的饭食,递到它的面前。
他想,如果它不吃,还是要跑,那他就直接扭断它的脖子。
然而,小白猫安静下来。
它吃完了殷俶带来的东西,默默趴在原地。待殷俶松开手后,它先是怯生生地抬起头,瞧了殷俶一眼,依旧不敢动弹。
他用袖子将小野猫兜回了自己的房内。
那是这辈子,第一件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殷俶两手负在身后,抬了抬眼,“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天要转凉,你让三思去内务府里,为你置办几身衣裳。”
他的身后,右手正在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左手的扳指。
他的眼,正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不喜欢平白无故地被算计,也厌恶自作聪明。但是,看在她很像那只猫儿的份上,他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看上去那样可笑和渺茫罢了。
人,哪里比得上它。
下一刻,他的眼瞳却瞬间缩紧。
她几乎是在听到他说话的一刹那,整个人便怔然。明明亮亮的眼里,多了几分困惑和不解,还有更加浓重的心虚和愧悔,就像那只猫儿看过来的两只眼睛。
这是个蠢东西,殷俶心里下了结论,但是不讨厌。
他转过身,空荡荡的袖子里,再次揣回一只小小的白猫。只可惜,这次的这一只,性子更烈、却更容易驯服。
一点点好,一点点关怀,一点点纵容,什么都只需要一点点,她就像从未见过雨水的荒田,只要有些许的温柔和纵容,就能让她整个陷入进去。
直到一天,三思火急火燎地闯进他的书房,他才知道,人和猫是有分别的。
驯养一只猫,它只能陪他逗趣解闷。
但驯养的人,却会成为伤人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