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人,说起长公主就更加刻薄了。
“也不想想现在的天气,就算杀得了晋王,又如何千里迢迢把他的尸首运回来?到那时一堆烂肉和蛆,她的女儿还会喜欢吗?”
元魁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只要能杀了晋王,长公主要什么,都随她去吧。我只是担心,晋王此番出行的仪杖,几乎与天子出巡相同。光是明面上的亲卫就有五百个。长公主的势力,真的能杀了他吗?”
兰公主轻笑一声。
“她不行,不是还有我们吗?此事刻不容缓,务必要在五月初五之前,妥善了结!表哥那一边,你应对得了吗?”
元魁道:“我不能离开殿下身边,否则他会起疑心。但是手底下的死士和暗卫,我都可以调动。宁王一党盘根错节,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殿下想怎样就怎样了。”
这话既给了他自己底气,也让他觉得无可奈何。
兰公主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好像元魁会为了宁王的权位,选择隐瞒他,调动底下的人对晋王下手。
底下那些人同样希望晋王死,来保证成为太子的是宁王。
虽然所有的举动,都是为宁王而存在。
但实际上,这一盘棋,早就不由他控制了……
这或许就是,高居上位者的悲哀。
兰公主轻声道:“我倒没什么关系,他嘴上对我冰冷冷的,心里大约还是认我这个表妹的。就算我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你,还有你手底下的人,一定要小心些。”
不仅要小心刺杀晋王,还要小心,别在宁王面前露出破绽。
“公主放心吧,此去岭南走最快的水路,我们的人不出十日,就能追上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的人,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江州府了吧?
他们很快就会到达岭南,和晋王正面相遇。
兰公主不禁打了个呵欠。
“宁王府的这座假山,真的很舒服。每次本公主躺在这里,没一会儿就想睡了。”
她慢腾腾地起身往下走,一面举起手来,朝身后的元魁挥舞。
“本公主困了,就在府里随便找个屋子睡下吧。对了,明儿的早餐记得给本公主买包子。”
元魁还站在那假山上,看着她潇洒朝府里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连宁王都拿她没办法,他又能如何?
堂堂宁王府的头号暗卫,沦落为了买包子的杂役……
兰公主装作困倦,说要在府中随意找一间屋子歇息。
这随意来随意去,还是去了宁王原本的寝室,有密道入口的那一间。
上回平西侯指使邹无病去逮她的事,虽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还是让她心里存了阴影。
睡在这一间寝室,若是驿馆那边出了什么事,热亚都可以及时来禀告她。
她也可以及时回到驿馆中。
没想到走进那间寝室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人在了。
一盏不算明亮的烛火,在素白的窗纸上,透出一个淡淡的人影。
只看那金冠束发一丝不茍,再看那背脊微弯的消瘦,便知道是谁了。
为着卫玉陵之事,两人才争执过一番。
兰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在门外犹豫着,是走还是留。
正在踌躇之时,里头传出了他的声音。
“还在那里做什么?你不进来,莫非还要光明正大走出宁王府?”
兰公主一楞,顿时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这么蠢,不管是走是留,不都要进这间屋子吗?
宁王府通往驿馆的密道,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入口。
这样想着,索性硬着头皮就往里闯,假装自己不尴尬。
“是这窗户纸破了,还是宁王殿下的眼睛长在窗外了?看见人家站在外头了,怎么那么久才说话?”
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
她是因为白日的争执生了气,连表哥都不叫了。
故意叫个拧巴的宁王殿下,像是要与他生份似的。
宁王正坐在烛火下头,听了她这话,倒不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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