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章笑道:“不管什么事,到了来绣衣这裏,那也是小事。”
来歙道:“国将爷少来蒙我,太学府上百名弟子都关进了大牢,这还是小事?”
哀章干咳一声:“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来歙道:“是猜到了。”
严尤忽道:“来公子,你来家世代忠良,素有侠士之风,常做保国安民之事,怎么到了你这一代,竟为了图个清闲,对国民安危之事不闻不问了么?”
他知道来歙尚义任侠闻名,是个轻生死,重节气之人,便故意用大义来激他。
果然,这番话激起了来歙的血性,更击中了他的软肋,这言外之意,若是不答应这事的话,不仅愧对国民,也丢了祖辈的脸,有些不忠不孝了。
来歙一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王邑有了这一启发,登时找到了说话的突破口,他接过严尤的话道:“就是啊,如今恶徒横行,简直无法无天了,若是像来绣衣这种勇武、正义之士都无动于衷,岂不助涨了贼人的凶性?京城的黎民百姓怕是要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与阴暗之中了。”
来歙淡淡道:“大司空,你的话未免太过夸大了罢?据我所知,不就是前些日子,宫裏死了一位将军嘛。”
哀章道:“若只是这点事,也不会来麻烦来绣衣了。就在昨夜,又有大事发生,十余名卫士全部在家中遇害,简直惨绝人寰。你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此话当真?”来歙也有些动容了。
哀章嘆道:“那可是十余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若是传了出去,整个京城都会骚动。朝廷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急需贤能之士相助,而来绣衣,正是众望所归。”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来歙还真有些坐不住了,但他又极不愿与朝廷打交道,当下只觉进退两难,有些犹豫起来。
严尤忽道:“如今国家多难,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但凡有点血性的七尺儿郎,无不争先为国,拼死效命,来公子乃名门之后,更不该置身事外啊。”
来歙依然没有说话,似乎正在发呆。
哀章是个十分滑头的角色,他见来歙沈默半晌,当下站起身来,朝王邑道:“恭喜大司空,来绣衣已经默许了。”
“诶,我可没有……”来歙从沈思中惊醒过来。
王邑与哀章搭檔惯了,二人经常一唱一和,哀章起了个头,他便即会意,当下打断来歙的话,顺口便道:“没有官印和官服,这不要紧,回头就叫人给你送到府上。”
哀章偷偷朝王邑竖了竖拇指,一脸贼笑。
来歙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些朝中的大人物,竟耍起无赖行径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不好推辞,再说了,人家苦苦相劝,好话说尽,他毕竟也狠不下心来翻脸,唯有嘆道:“答应你们也行,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王邑大喜,哂道:“来绣衣请讲,只要合情合理,我都满足你。”
来歙道:“首先,我这个人清闲惯了,害怕入朝议政。”
王邑略一沈吟,道:“这个……依你。”
“我同样也害怕做官,等此事一了,请大司空还我自由。”
王邑不悦道:“你这个人,真是懒散得很,我为你感到惋惜……”
“非常的惋惜……”哀章连忙帮腔,又是撇嘴又是鼓眼。
“你不答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阿林,送客。”
厅后的侧门内奔出一名矫健的年轻人,目光望着四人,朝大门口摊手道:“请。”
王邑连忙干笑一声:“我没说不答应啊,区区小事而已。”
来歙道:“谢大司空。最后还有一事,既然让我出来断案,与此案有关的事情,便由我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干预我的行动,否则我立马甩手不干。”
王邑朝王涉瞧去,笑问道:“卫将军,你这边没问题罢?”
王涉道:“没问题,我正好落个清闲。”
王邑便朝来歙道:“这也依你。”
哀章见大事已定,终于将这热手薯芋抛了出去,当真喜出望外,他生怕来歙反悔,当下举盏在手,起身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咱们以茶代酒,干。”
“好,请。”来歙一口将茶水吃了个干凈。
王邑登时脸上绿了,满脸愤怒地往哀章瞧去,后者尴尬一笑,当真肠子都悔青了,忙以身示范,举袖遮面,将茶水洒入袖中。
王邑见状,这才面容舒展,有样学样的将茶水洒了。
严尤将二人的举动瞧在眼中,心中都笑开了花。
王邑放下茶盏,问道:“来绣衣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王涉笑道:“好,来绣衣果然仗义。那我们先从哪裏开始查起?”
“当然先从大牢裏的嫌犯开始。”
王涉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会在那裏等你。”
“待我准备一下,稍后便到,诸位慢走。”来歙也不挽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