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大汉这才停手,怒目而视。来歙则仗剑而立,处之泰然。
坐在软榻上的那名女子娇媚一笑,转身贴了过去,轻轻将王临扶起。瞧他那疲惫的神态,竟恍若大病初愈,这令刘宸吃惊不已。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一国之储君,会是这副摸样,看来王家真没有什么好料了。
“太子殿下,你说得太对了,这独眼怪真是没规矩。”刘宸指着黑袍大汉道。
“你……找死啊!”黑袍大汉的双目中尽是杀气。
王临朝刘宸上下打量了一番,有气无力地道:“你是何人?”
来歙接口道:“太子殿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二人应邀赴宴而来。”
“来歙?”王临想了想,“我有请你吗?”
来歙脸色一沈,目光往王涉瞧去,后者露出一个笑容,朝玉墀上的王临欠身道:“回禀殿下,是你让我亲自去请来绣衣赴宴的。”
王临沈吟道:“好像有这么回事,那却因何争执?”
“独眼怪要和我抢席位,因而起了冲突。”刘宸脱口便道。
“小子,嘴巴放干凈点!”黑袍大汉指着刘宸,恨不得将他捏碎,对方一口一个“独眼怪”,可把他气疯了。
来歙心中好笑:“我这位小兄弟艺高人胆大,说话做事可谓泼辣。”
王临竟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淡淡道:“这席位可不是给你留的。”
刘宸道:“殿下既然请我们来赴宴,却无席位,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王临冷冷道:“我以为请不动来绣衣大驾,看来是我失算了。”
王涉忙道:“人我请来了,可回来的时候见殿下正在休息,因此没敢打扰。”
“现在我们来了,总该有个席位。”刘宸指着身前的食案道,“我看这裏就很好,可有的人眼红得很,要跟我抢,抢就抢罢,原也无可厚非,既是尊位,有能者居之嘛,大家各凭本事见个高下就是了,却把大司空搬出来唬人作甚?”
王临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刘宸伸出三根手指,大模大样地道:“我这人有三个缺点,一怕没人和我吵架,二怕找不到人打架,三怕意犹未尽就已分出高下,不知道这算不算有信心?”
来歙见他说得诙谐有趣,不禁哑然失笑。在场之人为之莞尔者,亦不在少数。
王临更是笑岔了气,呛得满脸通红,抚掌而左右顾盼道:“好,有点意思。”
刘宸咧嘴傻笑:“别人都这么说我诶……”
“哈哈……”王临终于被刘宸逗得大笑起来,转着一双细眼道,“大家各凭本事见个高下,这个提议很好,不知道你能否代表来歙?”
不等刘宸说话,来歙沈声道:“能,来歙的朋友自然能够代表来歙。比武论高下,公平公正,若是他人没有异议,在下求之不得。”
王临脱口便道:“好。只要你的朋友能在武功上胜了在场的各位,西首这个席位就赏给你二人,否则的话,嘿嘿……我这裏正好缺两个倒酒的人,可要劳驾两位了。”
史熊怪笑道:“殿下虽是一番美意,就怕有人无福消受,只能去当那酒童……”
来歙已明白,王临摆明是要给自己难堪,以解心头旧恨,此人可不像王涉说的那般,把以前的恩怨都忘了,今晚的尴尬之局,本就是王临一手安排的。
瞧王涉的表情,似乎连他都被蒙在鼓裏。在场之人,除了九虎,大多也是一脸茫然。
刚才与史熊交手,来歙发现对方的武功似乎进步很大。他心中琢磨道:“这短短一年多的功夫,难道对方有什么奇遇?瞧他那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有胜我的把握?”
好在王临千算万算,漏算了刘宸。
刘宸的本领来歙最清楚不过了,在场之人绝对没有人是他的敌手,有刘宸在必定十拿九稳。如此机会,正好摸一摸各人的底细,这也是刘宸这次赴宴的目的。
想到这裏,来歙松了口气,四下抱拳道:“各位君侯,各位英雄、侠士,既然殿下有此美意,实在却之不恭,若是有谁看上这个席位,尽管出场指点。不过先提醒一下,我这位朋友不但性格豪爽,就连武功招式也是这个路子,难免会误伤了人哩。”
刘宸心中一喜:“听来绣衣这话,似乎在暗示我可以放手大干,无所顾忌了。”
史熊冷哼一声,他估摸着,刘宸刚才只不过仗着邪门手法,讨了点便宜,若真刀真枪地较量,肯定不是自己对手,这么一个毛孩子,能厉害到哪去?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找回失去的颜面。想到这裏,他朝刘宸道:“请罢。”
刘宸也不客气,一个筋斗从席位上翻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不羁的浅笑。
就在他与对方抱拳施礼的时候,一根铁杖猛然从斜前方点出,袭往他胸前。这一下来得突然,众人皆惊,但他刘宸却毫无惊慌之态。
其实,他早已高度戒备,周围各人但凡有一点异动,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