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观很难忘记那次车里表明心意后沈鹤时冷淡的眉眼与离去的背影,面对感情,不会有人一直勇而无畏,唐观自那次后很少再当着沈鹤时的面说什么暧昧的话语,但他尝试让自己慢慢走近沈鹤时,尝试用一些非常笨拙的手段去追求他。
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对他好。
他是真的喜欢,他想对沈鹤时好一辈子,也想被他用温柔又炽热的目光注视一辈子。
“嗯好。”
沈鹤时还有工作,说完这句哈就挂了电话,留唐观一个人看着手机怔愣发神。
他在脑子里反复确认和沈鹤时的通话过程中自己有没有听错什么,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什么,一遍又一遍,他确认没有。
“卧槽!”
于是众人听见基地门口传来一声尖叫,赵天齐直接被吓得手一抖,瞬间送出一个人头。
“咋了这是?”
黄生打的辅助位,这会还能分出心朝门外看看,只见坐在旁边凳子上看平板的宁书站起身来隔着护栏朝楼下看了看,唐观跟打赢了世界冠军似的在下面双手握成拳放在胸前给自己喝彩。
宁书瞟了一眼,“没事,你们唐教在下面耍猴儿,继续练。”
众人回了头盯着电子屏幕,想着训练基地有什么猴可耍?难道是赵经理?
“沈老师,没事吧?”
沈鹤时盯着手机几个未被接通的消息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小赵将他扯回了神。
看着通话记录里几个被拦截的电话,沈鹤时略有些嘲讽的摇了摇头,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当初给了一点,后来就得扒着你血淋淋的伤索取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鹤时看着那几条近乎威胁的短信,截了个屏转发给周姐,他总不可能养那家人一辈子的,该做的他都做了,能给的他也给了。
沈鹤时叹了口气,和唐观说过话的好心情被这些电话与短信打乱,回忆里的嘲弄讽刺与寒冷如潮水侵袭而来,沈鹤时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其实他也不怕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那种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哪一刻会砸下来的负重感与不安感,他背负了整整三十年的苦与痛。
沈鹤时有时候会怀疑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就还在那个吃人的小镇上,扼住鼻咽的烂泥烂灰,被小刀刻得凹凸不平的木桌,一个人挨着酸臭的垃圾堆坐在教室的最角落。
寒来暑往,始终是他一人独来独往。
那些冷漠厌恶的眼神,丝毫不避讳的恶言恶语,他的身世被当做无数人的谈资,作恶的人死了,于是所有的痛与恨都落在了他身上,于是一人一口唾沫差点将他淹死,无数次噩梦里醒来,无数次流着泪醒来,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是沈鹤时想起那些压抑的日子还是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他这一生不过求个清净自在,可总有人要揭开他的疤痕提醒他过去吃了什么苦,流了什么泪,每一步走在刀刃上,过去一分一时皆是痛楚。
沈鹤时想,可是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