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身复活的可能,反过来,威逼帝国和联邦的侵蚀和压迫,用孽化的可能和隐患,逼迫着所有人为白邦留取一线生机!
只要白邦之人能够延续如今简陋到令人发指的生活,只要生活哪怕还有一丁点的希望,那么,林中之狼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诞生和降临。
一旦白邦彻底的分崩离析,所有的白邦之人绝望和死亡之中,第三只狼孽就将从血恨之中,彻底完成!
简直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之后,铤而走险的‘绑票’一样!
反过来,将整个白邦都绑在天元的双极之上!
逼着作为压迫者的帝国和联邦去维持底线,甚至在自己死后去设立所谓的临时政府,修建堤坝和供应救济……
从而让混乱了这么多年的白邦延续至今。
为了避免污染天元,联邦和帝国不得不将一部分利益,让渡给本地的权贵,甚至,还间接塑造催化出塔城这样纸醉金迷的奢糜怪胎。
以一个人的死亡,令联邦和帝国这两个现世最为庞大的存在,投鼠忌器,不得不做出让步,将局面维持了几十年……
多少代祭祀王活着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情,上一代祭祀王只用自己的一死,就做到了!
哪怕白邦从此落入泥坑里……
可哪怕是泥坑,依旧还有苟延残喘的余地!
而曾经辉煌之处不逊色于白邦的沙邦,如今却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国土,沦落为朝不保夕的游牧民,徘徊在地狱里。甚至,都快死绝了也没有任何人在意!
“……”
季觉昂头凝视着天穹之上的巨树,终于回想起,之前所见的幻象,被桎梏在阴影之中未曾吞食自己的腐烂巨狼。
不,哪怕是未曾被死亡所桎梏,那一只狼也不会吃掉自己吧?
甚至,哪怕到现在,依然在倾尽全力的延缓着祭祀和仪式的进度,将所有的狼都求知若渴的祭品,不断的往自己身上塞……只为了延缓哪怕一丝仪式的进度。
放弃了大施报复的机会,徒劳的吞下了血泪和怨憎,只为了让白邦哪怕再延续一息。
最终,却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坠入地狱。
明明已经舍弃了所有,不惜捆绑帝国和联邦,却未曾预料到,有一天,在联邦和帝国的推动之下,白邦的人会亲手将白邦毁灭。
即便是当初预料到,也已经顾不上了。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选择?
又哪里还有路可选呢?
这一条越陷越深的绝路之上,白王早已经沉默的走了几十年。
恍惚之中,巨树枝杈之间吹过的凄厉风声里,仿佛再一次响起了密林黑暗中的哀鸣和咆哮。
渐渐扩张的巨树,散发着猩红的光芒,照亮了干涸的荒野。
乃至,荒野之上……一个又一个,踉跄向前,衣衫褴褛的身影。
呻吟,嘶吼,呐喊。
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狼血盟誓的蔓延之下,血渴渐渐侵蚀意识和灵魂,随着眼神的渐渐空洞,沦落为野兽一般的行尸。
他们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步步的,向着林中之国汇聚。
走向深渊和地狱里。
拖延了数十年之后,毁灭终究到来了。
在老狼的悲鸣和哭嚎里。
巨树之上,干瘪的尸骸,微微一颤,却终究难以挣脱……
只有粘稠的血泪,从破碎的面目之上,蜿蜒而下。
落在了饥渴的尘埃之中,消失不见。
“多谢您的帮助,季先生。”
逆鳞沉默的吃完了最后的晚餐,缓缓起身,向着眼前的季觉庄重的弯下腰,以白邦的礼仪,致以虔诚的礼赞和感激。
季觉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话。
“抱歉,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报偿您了,以后,恐怕也不会再见了。”
逆鳞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记事本,双手呈上,惭愧低头:“这些年,我养了一些孩子,如果我回不来的话,那些孩子就……”
季觉漠然,并没有接过。
“海岸是商业机构,不是慈善中心。没用的小孩子就会没有人理会,自生自灭。”季觉冷声说:“别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逆鳞先生。自己的事情学会自己做,难道你不觉得太不知羞耻了么?”
“确实。”
逆鳞自嘲一笑,轻轻的,将本子放在了面前的地上,后退了两步,最后看了他一眼:“那就麻烦您了。”
根本听不懂人话。
吃了拿了还要拖孤,还要让别人养自己家小孩儿,唯独这一份恬不知耻的样子称得上是狼了。
没见过这么丢人现眼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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