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帝都所遇到的种种,那些血味似乎还缠在自己身上,雪麒麟既愤愤不平又不无厌恶地出言嘲讽:
“哎哟,那皇帝老子还这么刻薄?无功也有劳这个道理他也不懂?难怪那么多武者被寒了心,跑去当起盗贼来了咩……看来他”
“麒麟,慎言。”
齐绮琪严声打断,左看右望的模样似乎是怕隔墙有耳。
“小七,不是我说,你这是在慌什么呀?”
就算在“天之子”面前也会依言直说的雪麒麟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
“不是这个问题。”齐绮琪不太赞同地蹙起眉头,“自古以来多是祸事是始于嘴巴,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才是!”
齐绮琪属于死认理的类型,雪麒麟说不过她──主要是说过她了可能会被打,摊了摊手表示“随便你怎么说”气得齐绮琪胸脯一阵起伏。
凡是都要适可而止。
如果再刺激齐绮琪,她可不会再跟讲究仪态。深知道这一点,雪麒麟扭开了小脸,错开了与对方的视线交会。
天玑在这时地扯了扯雪麒麟的袖子。
“干嘛?”
雪麒麟纤幼的脖子一扭,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天玑,只见后者捂住肚子嘟起樱桃小嘴来。
“麒麟,我饿了。”
小玑拙于察言观色的本领依然一绝。
这高含量的天地灵气她不“吃”,偏偏就要来“吃”自己的真气?雪麒麟一阵气闷,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
“哟哟哟,这么多灵气还不够咩?”
雪麒麟先是冷嘲热讽一句,然后眉毛高高挑起,扯起天玑的耳朵破口大骂:
“我的比较好吃是吧?还挑食了是吧?”
“小师父,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哦。”
水云儿无奈地笑着,按住了雪麒麟的手,缓缓将之移离天玑的耳朵。
“误会?”
雪麒麟气势一窒,狐疑地望向水云儿,又望向天玑。
“你真是的,天玑她大概只是想吃饭而已。”
齐绮琪怜爱地把天玑搂向自己,像只护着孩子的母猫。被骂得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的天玑缩着下巴窥望回来,眼里充斥着失落和委屈。
“呜……麒麟你又凶我……我只是想吃面而已。”
“面?”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天玑了雪麒麟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你是说面条吗?”
天玑唯唯诺诺地点头。
“只有葱花也好。”
一直无言地望着几人互动的北冥有鱼忍不住轻笑出声。羲和看着那被黄昏之色糊开了朦胧笑容,也温和地笑了起来。
“北冥姐姐,先安排绮琪和麒麟几人安顿吧。”她提议。
北冥有鱼静静眺望天际彼端,那只在雪白山峰后面浅现部分的一轮皎月。
“的确,要到晚上了。”
月辉混在黄昏色里,映在紫色的眸子上,如一层晃动的水面。
“晚上都很冷,而房间是稍稍暖和的地方。”
接着,她又望向笼罩在一片赤红里的城墙。
“我那只是赌气而已……”
女孩敛着眸子,喃喃自语。
那是在对说呢?
已经一马当先走了几步的雪麒麟听见了那句话,脚步稍微停住,却没有加以思考,也没有追问其中的意思。
“小鱼,赶快带路呀!你才是灵月谷的主人。”雪麒麟璨笑着招手说。
北冥有鱼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笑容,最终摇了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
声音落地时,北冥有鱼也迈出了步伐,和雪麒麟肩并肩往渐渐亮起灯火的灵月谷走去。
一行人在斜阳底下曳出的影子相连了起来,在那之间没有孤独的踪影。
——至少,此时此刻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