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对此起疑的不仅是她,还有在场的、目睹一切的所有神刀派弟子。
至于那些后来赶到的只看见了异常的中心那一地血肉,无从猜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万万都不会想到,自家威震一方的副掌门已经凄惨地身陨于此──连反抗都无法办到就死在这里。
“夜鸦……”
谢通天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自喉间挤出了一个名字。那嗓音如同骨头在磨擦一般干涩难听,惊动了一度凝住的画面。
北冥有鱼看向他,神刀派的弟子们也看向他,于是满缠着黑暗的女子也看向了他。
“你知道我的名字呢。”
女子侧着头说,一袭黑发在虚空中流淌成墨水瀑布。
她眸子波光流转,格外地妖媚,可是位于视线尽头处的谢通天却浑身颤抖地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他不断后退,然后在刚准备踏出第六步时止住。
“可是,我不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每个举动都透着妖艳的女子伸出舌头舔舐腥红的薄唇,右手微微一抖便惊起满地黑色羽毛。
如黑雪的羽毛飞散间,数道极幼的魅影灵巧地飞来腾去,一下子就牢牢地缠上了谢通天的身体。
依然是那些黯淡的纯黑纲丝。
“鸣……”
谢通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便被钢丝给绞碎。
数以千计的肉体碎屑爆散开来,溅拍在附近的人身上。他们一阵恍神,目光追逐着那些在黏在自己身上缓缓滑落的人体碎块──或胶状物、或肉碎、或骨头,无法反应过来。
“看呆了?”
听见这个问题,北冥有鱼一顿一顿地把视线移回身前。
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对她投以注视,深幽幽的眼眸里仍然带着笑意,没有一丝不悦,也没有杀人应有的疯狂,格外地平静,彷佛死在自己手里的都不是拥有生命的事物。
她只是……只是──对,只是在掸去尘埃而已。
不知不觉,清澄的夜空已经由晴转阴,乌云密布,遮去了明月。
在那光芒消逝间,女子倏地朝北冥有鱼伸出了手。那闪烁着诡白光芒的手似乎是在邀请着瘫坐在地的她一般,而被称为“夜鸦”的女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雾幻狐,我觉得你应该站起来。”
女子的嗓音好甜好甜,而且好温柔。那对浓红近黑的深邃眸子,彷佛藏有一个世界,湿润地荡漾着某种魅惑,
恍惚间,北冥有鱼没从反抗,手已在无意识下伸出。
就在两只手即将碰上的一瞬间,天上蕴酿已久的神雷带着暴雨打了下来──
“站起来,杀光他们。”
尽管雷声轰然,震得耳朵嗡嗡作响那一句话仍然无法被磨灭。北冥有鱼错愕地睁大眼睛,在反应过来前手便已陡然缩回。
似乎是在忠告人们此地不宜久留般,那道雷电也惊醒了在场所有神刀派的弟子们。他们彷佛忘记怎么呼吸般,不停喘息着,有人惊呼,有人屏息,也有人直接不堪地瘫坐在地上,瑟瑟地发抖。
己方最强大的两已人在女子举手投足间惨死于此,他们连爬带滚地落慌而逃,也没有规划什么路线,只要有路可走便胡乱闯进去。
在这一刻,他们想必强烈地尽快逃离此地。
──杀光他们。
望着他们的狼狈而难以入目的身影,北冥有鱼彷佛看见了尸山和血海,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从何涌出,往她席卷而来。
她终于发觉了,缠在对方眼角的黑色情感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那其实不是情感。
而是大量杀人所积累下来的厚重血腥味。可是,这些味道却没有沉溺下来,依然新鲜无比,不腐臭不枯干,彷佛只是新沾上去,还会流动的一样,没有成为一种罪恶感。
嗯,她肯定是个杀人如麻,杀人如掸尘的存在。
北冥有鱼眼中那一对漂亮眸子,其至深处满是不尽的杀戮。
“你再不起来,他们就要逃光了呢。”
女子黑红色的瞳孔幽幽地缠着北冥有鱼,像是要把她捆绑起来一般,北冥有鱼只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没有逃法从她的双眼里逃离,体内被强塞满寒意。
“啊……”
彼端响起了骨肉分离的声音。
一个正在狂冲向某条小巷的神刀派弟子,在距足巷口的刹那,整个人浮现数无条血痕,然后崩塌解体。
那滚落的眼珠覆有一层深厚的不解。
北冥有鱼还来不及思索原因为何,又有几个神刀派弟子步了他的后尘。
他们明明都是往不同方向逃离的,女子也没有任何动作,为什么好端端地就以惨死收场呢?
凭着过人的目力,北冥有鱼在第五名神刀派弟子无故解体,其余神刀派弟子惶然惊慌地停下逃走的脚步,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终于发现那些纵横在这条街道出口的黑色丝线。
大概是女子构筑起来的,那些黑色丝线交错成网架在在所有出口处──连街道上空都隐约看见闪烁着寒光的丝线──当神刀派弟子慌不择路的冲过去时,他们就成了自投罗网的蜘蛛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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