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腰后的翅膀极力伸展,披挂在上的羽毛群无风自起,突然劲射而出,在极近距离如雨般朝叶凌门洒去。
几乎是同时地,她手中的匕首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化为星芒刺出。
有如星辰尽数自天上陨落,多如星数的羽矢及眼,那数量根本无从闪躲,遑论真正的杀机藏在箭雨之中。
叶凌门却全然没有闪躲的意思,凛然地盯视夜鸦,胸膛依然挺得笔直。
然后,他举剑。
剑落下时,曳出一道剑气。
近距离爆发的耀眼光芒如猛风卷起,吹飞了即将及身的黑色羽毛,剑刃从中划过,剑锋回转间以刃面撞上黑色匕首的尖端。
两把刃器顿时定住。
下一瞬间,夜鸦像是被横冲的野牛撞中腹部一样,整个身子向后屈起,随着利刃交击处的那一阵冲击发散,沿着几乎水平的轨迹猛地倒飞出去。
她有如炮弹撞进了密林里面,路径上几棵树木如骨牌般一一倒下。
看见夜鸦竟然遭到重创,北冥有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差点就惊呼出声。在她的印象里,她不曾见过那位身法不可捉摸的“虐杀姬”被击中过哪怕一次。
──尽管只是被巧劲震飞也没有。
“不听话的娃儿就该教训一番。”
叶凌门踏前一步,步伐间散去的劲气荡起了满地黑色羽毛。
他二度举剑。
一开始,只是星点光芒。
而星星之火却可以燎原。
光芒自剑的护手迸发而出,像一朵盛放的白花。成片的光芒一瓣接着一瓣生出,然后层层包裹在剑身之上并往天空延伸出去。
叶凌门的手越举越高,如焰的光芒彷佛触及了天际。
“……天飞流。”
北冥有鱼辨认出那剑光的真身,也知道那是天璇剑典所载剑招里最蛮横的一招。
嗯,那是不惜一切纯粹追求破坏力的毁灭之光。
她有一种预感,当剑光斩落的瞬间,其所触及之处一切都会化为飞灰散去。森林、石头、大气,甚至是还没声息的夜鸦都会在光芒里毁灭。
这一瞬间,北冥有鱼下意识举起长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架弓,纯粹本能反应,直至箭在弓和弦之间凝聚而成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想为夜鸦解围。
她意识到了,所以箭引而不发。
那是忽然冒出的念头──
如果她把箭尖移向夜鸦所在的位置,倒戈帮助叶凌门将夜鸦击杀,自己是不是就能够从刻骨的恐惧里得以解放,是不是就能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死亡呢?
那么失败了呢?
背叛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在黑暗中逝去,而逝去者绝不会只有北冥有鱼一个。
──“呐,你会帮我的吧?月狐。”
──“不要紧的,我有办法让你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朝思暮想的人杀掉吧。”
少女还记得夜鸦如此威胁自己时,她抚上自己脸颊之手的冰冷触感,以及吐露着这些字眼的红唇之娇艳。
被“虐杀姬”视线所咬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摆脱死亡。
经过多年的岁月沉淀,这个观念彷佛已经成为了一种铭刻的真理,少女无法将之甩去和摆脱,或许终此一生都会受到左右。
但是,她不想放弃希望。
她因而犹豫着、烦躁着。
少女手中撑满了弦的箭摇晃不定,一时瞄向叶凌门,一时又瞄向森林的深处,彷佛在海上摆荡的小舟。
最终,她的箭没有离弦。
剑光也没有落下。
宛如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以身犯险般──
森林里激吐出无数丝线,那些黑色的丝线彷佛是想要把森林和剑光相连在一起般,缠上了多不胜数的树木,往空中延伸蔓去,重重地、紧紧地绑住了还没斩落的剑光。
那一刻,足以毁灭斩碎任何事物的光芒成为了蜘蛛网中的猎物。
交织的丝线贯满了真气,不惧剑光之锋利迅速收紧,刚硬有余而柔性不足的天飞流剑光发出宛如刮划金属的刺耳声响,最终被勒得粉碎。
与此同时,叶凌门的背后出现一点黑色。
像是虚空被戳出了孔洞,一块黑色的布自其中钻出般,黑色的影子旋转着展开,片片布匹旋舞间,匕首自其中央处凶狠地刺出。
“……移形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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