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扬声喝斥前,夏瑶的脸庞瞬间乌云密布,扭曲变形间流下了泪水,狠狠地猛力站了起身。
“为什么就不收我为徒?”
这是夏瑶吼出的第一句话。
然后,她转向夏承业,愤恨地吼出了第二句:
“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自己,只能成为家族延续下去的牺牲品?只能嫁去第五家成为永远被锁在牢里的金丝雀?”
力竭而声嘶。
身体紧绷到开始颤抖的程度,握着剑的手指节发白,而脸上却开始渐渐染上了苍白,唯有眸子里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
那肯定是一场蕴酿已久的发泄。
而契机很可能就是久未归家的夏雪──她以为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夏雪。
于这种时代身在这样子的高门大户,女子们──那些千金大小姐们──的悲哀大多都是“莫过如此”罢了。
夏瑶说不定也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成年后就嫁出去联系两个家族,自始成为笼中鸟,相夫教子,谨慎地守着妇道,战战竞竞地至到死亡,才能获得解脱。
那么她从武之动机究竟是出于本心,抑或只是在仿效夏雪从武,试图脱离自己的家、自己的身份呢?
很多时候,人在出生时都被定义了,夏瑶似乎也是被定义的一员,但她不想屈服。
事实上,她比夏雪要坚强得多了。
雪麒麟记得夏雪是被送去天璇宫的,她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放弃自己的身份,也放弃了那些她沉醉的事物和理应得到的“爱”,而夏瑶却主动去到追求那所谓的“自由”。
诚然,“自由”并不是至高无尚的。
不过谁又能够否定?那一颗追逐着自己想要之物的心呢?无论动机为何,雪麒麟认为挣扎于自己所不满的环境里,是一件很值得自豪和备受尊重的事。
小雪啊小雪,你难道看不见她的坚持吗?
雪麒麟长吁了一声,既替夏雪感到担心,又觉得夏瑶有点可怜。
然而,她又能如何呢?
跳出去高声宣告“如果小雪不收你为徒,我就收你为徒”?
夏瑶正在寻求的绝非是雪麒麟,而且雪麒麟自知自己已经背负得足够多了,她无法再承担更多的重量。
抚了抚胸前那花之印记,雪麒麟又回想起白泽昨天所说的话。
至今,她仍然对玉耀的意图毫无头绪,并为此深感忧虑。
还有皇帝的事。
自身难保的她又如何去到担负夏瑶的一生呢?活得再傻,却不意味着真的无忧无虑,雪麒麟深知道自己正身陷在泥沼之中。
而夏雪──她仅仅是怀里那股复杂、矛盾的感情,就足以让她止步不前了。
“别有不踏实的奢望,你那异想天开的心,还是早早死了比较好。”
果不其然,任由夏瑶如再何加以控诉,夏雪最后仍然给出了拒绝的话语,而且还不留有任何余地。
“为什么?我会很努力的……”
一再被拒绝,夏瑶无法维持那咄咄迫人的态度。
她已经近乎在哀求了。
“资质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你的身体已经基本成形,走不远的。”
夏雪几乎否定了所有努力家所付出的一切。
那虽然是不够客观的说法,但为了不给予对方一丝希望,她也只能如此吧,雪麒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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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有点不舒服,小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