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早有所料般,被男人拒绝的夏雪没有愕然,只有沉默。她烦闷似的蹙起眉毛,一脸苦恼的模样我见犹怜,而她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怜惜的意思。
“事涉甚广。”
第五春秋姑且解释一句。
“早前有一位‘墨姑娘’约见各大商人和家族的事,你知道吗?”
夏雪诧异地摇头,眼中终于透露出的茫然,表示对这件事感到好奇。这件事任由她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被人蒙蔽了耳目的情况下有所察觉。
“原来如此。”第五春秋也不诧异,“看来真是内忧外患哪。”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第五春秋简要扼述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次,跟梁伯仲所说的几乎只字不差,但是他没有提出任何主观的猜测,给夏雪留下一片空白的思考余地。
“……是墨家。”
夏雪也得出了和雪麒麟相同的结论,而这似乎是无可厚非的。
更进一步地,她认为墨家在集资,所以才以某种条件试图从几个大家族以及商人身上筹集资金,而她家就是其中一个出资者,其中夏承业要大规模调动资金的原因就在这里。
不愧是夏雪,她很快就勾勒出事件其中一个可能性的轮廓。
“不过,有一个疑点。”
第五春秋突然指出,夏雪眉头紧锁地望向他。“
“什么疑点?”
“既然你们都出资了,墨家为什么又要盗你们的库房呢?而且偏偏是只盗你们夏家的库房?其中一定有原因存在。若非如此,就是你的猜测错了。”
确实,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方。
雪麒麟也不明白如果凶手是墨未央,已经从夏家手里获得资金的他,为什么又要去贪得无厌地盗光夏家库房,而且还偏偏选中了夏家。
“……”
夏雪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可能性。
“牵扯到墨家,我的立场不允许牵连其中。墨家的机关术是极其敏感的东西,其他家族尚好,如果我一个前朝遗族身涉其中,看在‘那位’的眼神,我就是意图谋反了。”
分析着其中的利害时,第五春秋堪称冷静到近乎无情,彷佛一具没有感情的机械,一对无机质似的眸子不见有一丝光芒闪烁。
“就现有情报,你也作出夏家与墨家有关的判断,那么‘天之子’呢?尽管不能完全确定,但我也不能让这一丝可能性,而把整个家族置于危地。”
“你有方法。”
好像已经走投无路似的,夏雪近乎横不讲理,向对方投以不切实际的期盼。
接下来,他会露出为难的表情吗?
有别于雪麒麟的猜测,他没有。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头。
“除非你愿意放弃一切。”
夏雪身子颤了一下,呆呆地望向第五春秋。
“钱不成问题,我可以出资,再加上丐帮,要帮夏家度过危机不难。但是,在事后夏家必须与墨家撇除关系,而且你是个商人,也知道世间上没有无利早起的商人,也知道任何交易都必须在索求的同时付出代价。”
“我不应该求你的。”
夏雪自嘲地垂下双目,像是快要认输似的。
“是的,你不应该求我的。我实际上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因为其他东西我不能贪,能贪的东西我都想贪,所以你从来没有求过我,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对吧?”
夏雪冷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很无力,更像是从唇间泄出来的一口微弱气息。
“是我,对吗?”
话语听起来很轻巧,但是夏雪每吐出一个字时嘴唇都十分用力,整张脸甚至受到牵扯而出现些许扭曲,像极了满布裂纹的玻璃。
──什么意思?
雪麒麟一时茫然,差点很想出声问个究竟。其实她心里已经捕捉到些许痕迹,只是本能性不想承认罢了。
但是,并没有人体谅她的纠结。
“是的,我要你。”
第五春秋的神色依然自若,但声音里首度泛起某种欲望的涟漪。
“一直而来都是如此,没有江山,只要美人也是一件美事,不是吗?”
夏雪又沉默了。
她没有像雪麒麟所期盼般拒绝对方,并加以冷嘲热讽,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弱不襟风、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