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倏地飘远,静静地诉说着的雪麒麟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微微弯弯的嘴角既像一抹苦笑,又像是在强忍哭意一样,糊成一团。
──真的是很难看。
她的论调太正确了,正确到夏雪本能性抗拒。
“……还有什么方法?”
夏雪并非万能,除了寻求他人的帮忙,她无法在十天解决如此大额的资金问题。
嗯,天才也是有个限度的。
可是,雪麒麟却说: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回荡于耳边的声音里,有莫名的坚定。
那近乎于天真和盲目的深信,有一种信仰的味道,夏雪真不理解雪麒麟为什么能够在危地里仍然抱持着这种毫无根据、毫无理由的乐观。
她并不理解希望是最甜美的毒药,也是最有效地维系自我的力量。
“太天真了雪麒麟,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从来不温柔,有得必有失,要捍卫任何一种事物都要付出代价,你应该很清楚吧?”
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在雪麒麟那份信仰面前,夏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般,有其他办法的话,那你就找出来给我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还保有一份温柔,是不是还眷恋着我!你找出来呀!”
到了最后,夏雪任由在体内翻滚的情绪驱使,咆哮出声。
她很激动,也自觉很丢脸。
然而,彷佛是想把她映照得更加不堪般,倒映着她稍显扭曲之面容的明黄色眸子依然平静如镜。
“难道你让我一起来,就是只想在钱庄里利用我?”
雪麒麟的问得很轻巧,落在夏雪耳里──心里时却很重很重。
“真的是这样吗?”
那对眸子越发明亮,凝聚的视线彷佛要穿透了夏雪的身体,直抵她的灵魂深处。
所以,夏雪又逃开了,很不争气地移开了视线。
“肯定不是这样的,你是相信我能帮你,能回应你的期盼──你抱有这份信任,所以才会希望我与你同行,不是吗?”
夏雪不知道第几次沉默。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般能言善道。
雪麒麟则笑了起来,轻呼了一声“傻孩子。”伸出手轻抚着夏雪的脸。
然后,夏雪感觉到某样东西滴落在自己的嘴里。
──咸而温暖的东西。
那是泪水。
夏雪呆呆地抬头,却没有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明显的异样,只是她的眼角隐隐看见些许晶莹的痕迹。
“等着。”
雪麒麟把额头抵在夏雪的额头上,遮掩住后者的视线,也隐去了自己的表情。
“只要我一息尚存,你们谁都不用放弃自己,与幸福错身而过。”
待被咬得很重的“一定”两字珠盘落下,并回响于房里的时刻降临,夏雪额上的温暖骤然消失不见。
雪麒麟起身。
衣袖披风翻飞间,她转身往房外走去,一步都不停,似是个要远行不再归来的证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