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扫拍双手,一边环视屋里。
能够感受到空气相当沉重,她“嗯?”地蹙起了眉头,尽量压轻脚步走到齐绮琪身旁。
“……情况怎样了?”
齐绮琪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雪麒麟叹声应道,看向了冢若幽。
女孩想了想,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不过在她真正付诸行动之前,沉默至今的那名青年终于挺身而出。唐艺推开了正替自己包扎的护卫,稳步走了过来。
“太丢脸了,冢若幽。”
他劈头就说,声音在沉默的店面里回响,被烘托得格外刺耳。
冢若幽身体缩了一下,但是没有理他。
“让其他人先去后面休息一下吧。”
雪麒麟瞥了一眼那些尴尬不己的镖师,对齐绮琪如此提议说。齐绮琪轻“嗯……”应声,转头就将女孩的意思转达予余瀚池。
余瀚池先是一呆,继而望了一眼冢若幽,大概明白到两人的意思,便带着自己的手下们,在雪麒麟的指引下走进后堂休息。
齐绮琪让宫天晴也跟着过去,唐艺也向自己的护卫作出指示,而水云儿则表示要留在这里。
刹那间,医馆的店面就只剩下唐艺、冢若幽姐妹、齐绮琪、水云儿以及雪麒麟几人。
雪麒麟带着水云儿和齐绮琪几人退到店面的角落,还拉上了不情不愿的冢若茗。
为了安抚这个担心自己姐姐而不愿离开她身旁的女孩,雪麒麟冷血无情地将已经恢复成黑猫状态的天玑塞给了冢若茗,并说希望她帮忙照顾一下。
唐艺感激地朝几位女性点头以示感激,然后重新着眼于冢若幽。她仍在垂头哭泣,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好大夫。”
唐艺在冢若幽面前单膝跪下,缓缓地环顾医馆。
“就算父亲背负着毒杀知府的罪名而死,留下了一个摊烂子……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来着?就是那些人来逼迫你把店卖给他们的时候。”
冢若幽不答,唐艺便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下去:
“……你说,我要经营下去,只要有需要大夫的病人,你就要经营下去──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你也要逼我吗?”
冢若幽终于说话了。
颤抖不己的一哭话,那想必不仅是因为哭泣之故。
“是,我是在逼你。”
没想到唐艺直接承认,冢若幽的身体又因而猛地一震。
“事后你恨我也好,但我不想再后悔了。上一次,我受逼于爹爹,没有向谢兄伸出援手……我很后悔。那时,我在想,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落难,我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整整一个都在自责。那段时间真的很痛苦啊……都快要愁死人了。甚至到了现在,我还在自责。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谢兄死去,所以逼不得已只能想方设法让你去治他了。”
“我说过……我治不了,那种毒无药可解。”
唐艺的真心没有换来他所期待的回应,冢若幽依然是摇着头拒绝。她此刻彷佛成为了只会摇头的人偶。
见到她这副样子,雪麒麟莫名地有点火大,更别说是唐艺了。他加重语气质问说:
“你不是大夫吗?你怎么不作尝试就妄下定论?你这样还算一个称职的大夫吗?”
“我不想杀人。”
冢若幽回应来得意外地要快。她几乎是速答的,那大概就是她的真心话。
“不想杀人?你见死不救跟杀死他有什么分别?”
唐艺顿了顿,稍微放缓语气:
“冢若幽,你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也步上你爹爹的后尘,所以你一直都很谨慎,问诊都很仔细,下药也要有八、九成把握,你其实只是在害怕自己成为‘杀人犯’而已。”
唐艺的言语有如刀般锋利,狠狠地割在了冢若幽的心头。或者是因为这种痛楚,冢若幽的反应相当激烈──
“是!”
抬起那张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的清秀脸孔,冢若幽大声吼出这个字,但是随即又垂下脑袋,像在蕴酿什么般陷入沉默。
经接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冢若幽才终于以虫儿振翅般的语气呢喃说:
“我是……那又怎么样?谁会想成为杀人犯?我只是不想成为杀人犯而已……我是大夫,我是要救人的,而不是杀人……这样有错吗?”
原来如此,雪麒麟蓦然惊醒。
在这里工作的时日,她早就对冢若幽的过于谨慎和细心抱有疑问了。
作为人而言,冢若幽的想法绝对称不上是“错误”。
然而,她是一名大夫。如果一个大夫因为没有把握治好一个人就放弃治疗,那等同于舍去他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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