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叶震细说的一切后,清清又倾垂脸孔,无由来地多了些失落。
“跟我不同。”她轻喃着。
绯夜夜在想,这个少女是不是也希望,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令男人自傲,或是刮目相看呢。所以她才一直拒绝男人的帮助,试图以自身的力量去得到成就。
嗯,她大概是把齐绮琪当成是某种竞争对手了。
可令人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她仍然是百花楼里的一只金丝雀罢了,与早已扬名天下的齐绮琪没有一丝可比性。
那么,叶大侠他体会到了这一份心情了吗?绯夜夜望向叶震,只从他脸上看见厚厚的愁绪。这个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正在烦恼着天璇宫的事。
一个心怀整个门派的男人,试图去关心自己的亲人,但不得其法,大概就是在说叶震了吧。
绯夜夜叹了口气。
她年纪尚幼,但是出身于高门大户,而且经历过的不幸和磨练让她已具备成熟的一面。
“清清姐姐,你还没说到正题。”
她故作严厉地板着脸提醒。
清清有些诧异地望向她,不知道这个平时乖巧的侍女今天是犯了什么病,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有点像严厉的母亲般。
“正题是指……?”叶震顺势提问。
“啊……那个……是‘文王’殿下宴请你们的目的。”
清清迟钝地、本能地回答了叶震的问题。
停顿、沉思。
然后叶震疑惑的表情突然化开,噙着一丝笑意问道:
“你是怕‘文王’殿下会对我们不利?”
“……是的。”
可以看见清清有一小段时间在犹如要不要坦然承认,不过她最终还是“败了”般点了头。
叶震又沉默了。
他紧蹙眉头彷佛在思索什么般,久久才略显困窘地说:
“你能担心我,我很高兴。”
男人的表情不太自然,好像并不习惯于说这些体己话般。
这下子换成清清沉默了,不过脸色的羞红是显而易见的。而男人不等清清否定,自己便连珠炮发般说了下去,似是想要将自己的说法盖棺处理。
“‘文王’殿下不好政事,只好玩乐……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人,若非性格如此,或是并不追求着那个位置,他也不会早早寻求外封为王,自愿放弃那个资格。其实对于‘武家该放在那个位置’这个问题,朝廷也有着不同意见。有的人认为武家是立国之本,也是皇家之根,应该善待,但只是见于‘天之子’的一意孤行而选择了沉默。‘文王’殿下虽贵为皇子,但是他和洛阳知府一样,也希望朝廷和武家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这次设宴就是希望提供一个场合予武家和官员之间交流感情。”
“知人口面不知心,文王殿下再怎么样也是皇子。”清清提醒。
表里不一的人,她可见得多了。
在青楼,她能够知道很多其他人无法知道的事情,一些客人喜欢向姑娘们倾诉心事,也有酒后吐真言的,所以每年也有不少姑娘也是死于非命,因为她们知道得太多了。
“诚然如此,但这确实是一次打好关系的机会,拒绝文王之请并非上上之策。”
清清叹了口气,脸上仍有纠结之色。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端起茶水,似有送客的意思,稍显不近人情地说:
“宴会快要开始,我还得再作准备,你就先……”
叶震一愣,自然而然地明白其中未尽之意。他幽幽地叹出口气,说着“我明白了。”就拿起自己的佩剑起身,沿着原路──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离开。
而清清端起的茶盏就此凝住半空。
她没有将之放下,也没有凑近嘴唇,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知道对方需要些许时间整理心情和思考问题,绯夜夜径自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又走到门外招呼其他下人准备热水取代那已经凉了的澡水。
“夜夜,帮我去打探一下。”
等到绯夜夜返回房间,已经放下茶盏的清清突兀地说。
“打探什么?”
“看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你的身份比较好行走,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一个就好了。”
清清不容置疑地发出命令,展现出罕见的强硬。
绯夜夜只消一想就明白了清清的意思,那是让她去调查一下有没有人在食物、茶水里下毒,或是诸如镇国卫或官兵进驻之类不利于天璇宫的事情。
心口不一啊,绯夜夜暗自吁了口气。
不过,她接着就回覆说自己明白了,快步走出房间把门关好,独自执行清清所交付的调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