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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有个说法东贵南富西穷北贱。西边的富康区是过去老城区的地盘名字里有个“富”却是主城五区中最穷的一处。人去楼空的工厂、摇摇欲坠的老房、拥挤吵闹的假货一条街、脏话满天飞的麻将馆像一堆占地庞大又难以清理的建筑垃圾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一样虽早已被时代淘汰仍糜烂而坚韧地守着脚下的土地。
最穷的富康区却是这座城市最早醒来的地方。
离天亮还早形如黑作坊的包子油条铺就忙碌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满面油渍的夫妻、父子正站在热气蒸腾的灶台前和面、烧水、绞肉。若是起得晚了便赶不上白领们上班前的早市。
炊烟将漆黑阴沉的破败小巷撑出一道模糊的白色口子用过的脏水被泼出门外整条巷子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腥味。
同一时刻南边洛安区高耸入云的写字楼还沉睡在静谧的夜色里东边明洛区的独栋别墅外路灯就像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卫士彻夜守卫着主人的安宁。
可见“越努力生活越好”这种话并不适合挣扎在低沉泥沼里的穷人。
天边泛起些许亮光将浓墨一般的夜稀释成青紫。
前些年洛城市政出了新规允许流动小车在公交站、地铁站、公园、商业中心的指定位置兜售早餐但必须于上午9点半以前收摊并带走周围的垃圾。若是超时逗留流动小车就会被扣还得交一笔价格不低的罚款。
为了抢占人流量最多的地盘讨生活的小贩们越起越早恨不得半夜就去公交站杵着。
邱老汉家的儿子邱大奎昨天晚上打牌打得太晚起晚了半个小时。邱老汉跨坐在三轮车上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声骂儿子不争气好地盘都让街口李宝莲家抢去了。
邱大奎今年三十好几了没什么本事又穷又不上进六年前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凑合着过日子这老婆生完孩子后没多久就得了癌。
穷人家哪里耗得起才几个月人就没了。
闺女没了妈邱大奎这才跟邱老汉一起起早贪黑做生意。可说是生意也不过是鸡不叫就起来炸油条卖完早餐卖午餐卖完晚餐卖宵夜。一天钱赚不了几个省吃俭用好歹把闺女往后上学的钱攒出来了。
邱大奎没文化活得没什么质量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牌运又不好十回打九回输输了捶胸顿足睡不着觉总是差不多该起床做早点了才堪堪有睡意。
就因为邱大奎那多睡的半小时公交站的地儿被抢完了。到了9点半城管好言好语来劝邱老汉只得收摊而车上的麻园油条还剩一小半。回家路上邱老汉又冲邱大奎发了一通火陈年屁事倒豆子一般往外蹦骂得邱大奎抬不起头。
自打丧妻以后邱大奎脾气收敛了许多懒得跟胡搅蛮缠的老头子犟停好三轮车就出去抽烟身后的门被邱老汉甩得“哐当”一声巨响木门不堪重负吱吱呀呀的再甩几次恐怕就要自己掉下来了。
邱大奎叹了口气向巷口走去。
开春了邱大奎准备去二里巷那个专卖假货的地方给闺女淘一身漂亮的裙子。
洛安区和明洛区那些亮堂得像宫殿的商场他自然也去过年前甚至带着闺女去逛了一回想送闺女一件新年礼物但带在身上的所有钱加起来也买不起一条裙子最终只能在旁边的麦当劳给闺女买了份套餐。
在假货一条街里晃荡的都是熟人邱大奎走走看看很快花0块钱买了一条蕾丝花边小裙子想着一会儿还要卖午市立即步履匆匆往家里赶。
哪晓得还没到家就闻到一阵古怪的臭味。
这时间还不到做午餐的点儿按说巷子里不该有臭味。他循着臭味传来的方向望了望发现居然来自自家附近。
难道是老头子提前弄午餐了?
他有些慌担心误了做饭的时间又被数落。再一闻这味儿又觉得实在太臭不像平常闻惯的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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