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整封邮件花崇已经彻底了解到诬告事件的始末。
去年11月幼儿园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亲子野营活动袁菲菲是带队幼师之一。活动一度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第二天清晨几名小孩看到了没有化妆的袁菲菲。
一个说法开始在草莓班流传——袁菲菲没有眉毛像生了病的魔鬼。
草莓班是大班里面的孩子不久就将进入小学其中个别受家庭影响已经不像大众认知中的那样“天真无邪”。
一名小孩建议设法让袁菲菲滚蛋!
当时数起幼儿园虐待孩童事件被媒体曝光园方和家长都战战兢兢一方害怕自家的幼师虐童一方害怕自己的孩子被虐。
阳光幼儿园的园长每周都在广播中对孩子们说——如果有老师伤害你们请立即告诉我我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各家父母也意识到幼儿园可能存在的安问题对孩子千叮万嘱——老师如果欺负你们回家一定要说!
潜移默化间一些孩子形成了一种认知:只要我告诉爸妈和园长“老师打我”老师就一定会被开除!
用部善意对待小孩的袁菲菲只因卸妆后没有眉毛的脸就成了这“天真之恶”的受害者。
如果阳光幼儿园的管理者没有彻查到底的态度如果园内没有安装那么多摄像头如果摄像头没有拍到小孩们互相掐捏身体的画面等待她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因为“虐待儿童”被开除。
因为和那么小的孩子对比她“理所应当”是加害者。而若是家长不同意让专家做鉴定园方在媒体、舆论的压力下又要息事宁人那么此事只能在开除“虐童”幼师和协议赔偿之后不了了之。
柳至秦叹了口气“小孩子的恶比成年人的恶还让人胆战心惊。”
花崇打了一刻钟的电话放下手机后神情凝重“园方那边说澄清之后袁菲菲还是受到不小的影响。今年6月她没评上‘优秀幼师’一些家长要求给孩子换班园方尽管解释了对方还是说不想要‘有风险’的老师教自己的孩子。最关键的一点幼儿园里一些小孩还是私底下传——袁菲菲是没有眉毛的魔鬼。”
“无风不起浪——这是很多人固有的认知。”柳至秦说:“恶劣的影响一旦造成就不会彻底消失。很多不明真相的家长可能仍然认为袁菲菲确实虐待小孩了只是因为她有‘背景’或者园方有‘背景’才使虐待事件被冷处理。”
花崇半天没说话眼珠都没动一下一直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
柳至秦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咳了一声。
他回过神吸了口气问:“小柳哥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我不是情绪化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把小孩当做天使。”柳至秦坦然道:“他们伤害不了我遇到这种事我大不了辞职不干另谋它路。”
“但袁菲菲不能辞职她喜欢幼师这份职业她喜欢小孩也需要小孩的陪伴。”花崇走了几步转身“而且她是个极易受情绪左右的人她走不出来。而长期走不出来必然陷入一个死循环。”
“爱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会催发出恨这一点在不擅控制情绪的人身上尤为明显。爱得越深被伤害之后就恨得越深。”柳至秦靠在椅背上呈一个闲散的姿势精神却并未放松“对袁菲菲来说这四名诬陷她的小孩已经从天使堕落为恶魔。”
“恶魔……”花崇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倏地声线一变“恶魔应当被烧死。”
柳至秦直起身子。
花崇单手按住太阳穴眉心深蹙在警室里来回转了两圈“这就是我们之前一直找不到的联系!袁菲菲去年底被诬陷今年初洗清罪名但是从1月到3月她渐渐认识到两个残忍的事实。第一她被自己最喜欢、最信赖、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小孩坑害了。第二即便园方出面证明了她的清白她也没有办法像以往一样工作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不仅打乱了她的职业规划最关键的是击溃了她心中堪称‘信仰’的东西!”
柳至秦完理解花崇的想法“积蓄在她心里的恨意让她极度渴望报复。”
“十年前的案子并未做保密处理袁菲菲知道不足为奇。钱毛江五人是死后被焚尸灭迹但是社会上流传的说法基本上是‘烧死’。”花崇眸光闪动“男孩被‘烧死’案子十年未破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对袁菲菲来说发生在村小的一切非常值得她效仿。”
柳至秦站了起来“这样就解释得通她那些古怪的行为了。她三次住进村小受害人的家中正是想了解当年的案子。除开警方与凶手受害人家属可能是最清楚案子的人。她在为将来烧死四名‘恶魔’做准备。”
分析至此两人的心跳都渐渐加快。
四个陷害幼师的孩童一个企图烧死他们的幼师无论是哪一方都让人毛骨悚然。
小孩本该是最天真的但他们中的少数却利用天真做出了“诬陷”这种与他们年龄不符的事。
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幼师亦该是善良的化身如果幼师心性不佳当父母的谁敢将宝贝交到幼师手上?
但袁菲菲心中所想也许是以最残忍的手段杀死四个小孩。
两件荒唐透顶又凶险透顶的事相互印证之后以人心的阴暗为基石在逻辑上竟然圆融通顺。
花崇点起一根烟“但袁菲菲空有杀人的心却没有杀人的勇气。对村小的案子了解得越深她越不敢动手。她很害怕——既害怕杀人也害怕杀人后必将面临的惩罚。她大概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模仿十年前的案子。”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推。”柳至秦跟花崇借火道:“有人利用了她。”
花崇挑眉:“凶手?”
“凶手。”柳至秦抖掉一截烟灰“袁菲菲三次到洛观村有心人一查就能发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的部弱点都被那个人握在手中。”
“他们之间或许存在一个不平等的交易。”花崇开始在本子上涂写“在虚鹿山这个案子里袁菲菲成了引诱周良佳、范淼、盛飞翔的诱饵。她策划了这次集体旅行案发当晚她出现在虚鹿山、村小可能也是凶手的意思。她如同一个完美的障眼法只要她存在我们就会围绕她展开调查然后查到盛飞翔、范淼初中时对她的欺凌。”
“凶手胆子很大。”柳至秦眉间皱得更深“他在赌袁菲菲不会说出‘他’。”
“‘他’作案的手法证明‘他’是个胆大的赌徒否则‘他’不会选择在篝火音乐会那种场合烧死范淼三人。这太冒险了一旦失败‘他’就满盘皆输。”花崇说:“‘他’赌袁菲菲什么都不会说有一定的依据。第一袁菲菲最大的心愿是以焚烧的方式杀死那四名小孩袁菲菲自己做不到只能靠‘他’如果‘他’出事袁菲菲的心愿就完不成。第二袁菲菲生性懦弱极易妥协一旦‘他’向袁菲菲提要求袁菲菲就不敢拒绝。另外袁菲菲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没错像‘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柳至秦想了想“花队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通知陈队让他派人注意那四个被袁菲菲记恨的小孩?”
花崇立即给陈争拨去电话说明原因挂断后摇了摇头“小孩应当被保护但是照我判断凶手不会在事成之后冒险帮袁菲菲完成心愿。‘他’只是在利用袁菲菲而袁菲菲……”
说到这里花崇突然停下短暂的斟酌后还是选择了那个充满贬义的字眼“她太蠢了。软弱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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