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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城的春天是土黄色的高远的天空被沙尘覆盖投下阴沉灰暗的影子。
荒漠迷彩上的灰尘总是洗不干净本就是沙漠岩石的色彩裹上一?g沙一?g土汗流浃背的时候人简直可以与灰蒙黄褐的天地融为一体。
只有战火与鲜血是明亮的。
火光在黑夜里绵延枪声与爆炸声震撼着脚下的土地带着体温的血从迷彩中喷涌淌出明明是最刺眼的色泽却将身下的砂石染成压抑到极致的黑色。
大口径狙击步枪撕裂夜空的巨响几乎将耳膜震破听力护具早已经不见踪影短暂失聪的感觉就像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甩出原来的世界耳边只剩下令人头痛欲裂的嗡鸣声一切指令、呼喊都听不到了。
可是一个人虚弱的低唤却那样鲜明好像一双大手狠狠将他拽了回去。
“花崇……花崇……”
他一个激灵向声音的来处狂奔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剧痛从腿部传来——那里的筋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撕裂血将肉与迷彩黏在一起他紧咬着牙强忍住痛恨自己无法跑得更快。
迟了还是迟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没于带着浓重血腥与硝烟味的狂风中就如同那人走到尽头的生命。
他跪了下来尖石戳在膝盖上也无察觉。
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淌过他抬起满是血与沙的手重重抹了一把而后像再也支撑不住一般俯下丨身去颤抖的拳头一下接一下捶着粗粝的大地。
鲜血与眼泪汇集在一处不知是眼泪稀释了鲜血还是鲜血淹没了眼泪。
视野里是遮天蔽日的硝烟还有像雨一般落下的沙。
花崇从真实的梦境中醒来几乎失焦的双眼睁到最大茫然地盯着黑暗中的一处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意识渐渐归拢。
冷汗滑过脸颊、脖颈好似当年血的触感。
他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撑住额头掌心碰触到眼皮那里热得不正常是流泪之后的温度。
可是眼角明明没有泪。
大约在梦里恸哭过现实里的身躯亦会有反应。
片刻他抬起头扬起脖颈灼热的双眼紧闭右手在胸口猛力捶了三下。
胸口不痛头却痛得厉害。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没有开灯想喝点水在床头柜上一通摸索才发现没有水杯。
喉咙干涩难忍就像含了一嘴沙子。他不得不下床向卧室外走去。
一个人生活久了活得粗糙从来没有睡前在床边放杯水的习惯半夜醒来口渴要么忍着继续睡实在忍不了了才勉为其难爬起来去客厅和厨房寻能喝的水。
刚走出卧室就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低头一看是晚上刚从壁橱里拿出来的狗窝。
二娃在徐戡那里住了一阵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抬脚将狗窝拨开继续往厨房走。
向来空荡荡的冰箱被塞得半满有零食也有能放一周左右的食材。冷藏室灯光明亮他眯起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瓶冰镇可乐一口气喝掉一半然后盖好扔了回去。
快到清晨了但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最近天气凉了下来天也亮得晚不看时间的话还以为仍是深更半夜。
他没有立即将冰箱门关上留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靠在冰箱壁上出神。
睡意已经没有了但精神不太好脑子也算不上清醒头还在痛只是没有刚醒来时那么剧烈了。
头痛已经是老毛病。西北边境条件艰苦任务繁重压力更是大得普通警察难以想象。那不是什么工作、薪酬、人际关系给予的压力而是来自生命本身的压力。
生还是死是每一次出任务时都会面临的考验。
回来这几年偶尔在面对极难攻破的重案时他会有头痛得快要炸开的感觉。陈争、韩渠押他去看过医生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陈争开玩笑说你小子肯定是用脑过度。他懒得争辩就当是用脑过度好了。
但实际上那是压力太大时的心理反应。
目睹死亡杀死过人险些被杀死他对死亡比很多人更加敏感。而重案总是涉及稀奇古怪的死亡那些受害者——无论该不该死无论死得极其痛苦还是没有痛苦——都时常刺激着他的神经。
好在已经习惯了头痛这老毛病。
他在冰箱边靠了一会儿合上冰箱门向阳台走去。
一连处理了三个案子没有工夫照顾家里的花花草草有几盆已经死了。
以前和柳至秦开玩笑说养花弄草比伺候宠物好花草死了便死了扔掉就是宠物却不行死了还得挤几滴眼泪麻烦。
但现在养了许久的花草真的死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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