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柳至秦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
“他很孤独在洛城待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他认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除了他的另一个人格。”
“挺好。”柳至秦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漠“肖潮刚被活活捅了三十多刀绝大部分不在要害位置死亡过程极其痛苦。如果李立文因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而逃避刑罚这也太令人无奈了。”
花崇看着柳至秦的侧脸突然有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蛋烘糕不是洛城本地的小吃街头巷尾并不多见早上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蛋烘糕可要说吃其实也没有太想吃。
但柳至秦居然就不做声地跑去买回一大口袋。
吃到嘴里的蛋烘糕已经没有多少温度口感远不如刚烘好的但心头却软软麻麻拿过蛋烘糕的手指浅浅发热。
反应过来时发热的手指已经抵在柳至秦脸颊上。
柳至秦回头瞳仁像黑色的海又深又沉。
花崇与他对视许久可能也没有很久别开目光道:“蛋烘糕谢了。”
针对满潇成人际关系的摸排不太顺利满家、向家的亲戚不算多但满潇成的朋友倒是不少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符合罪案现场足迹所呈现的特征。
至于满潇成的生父到底是谁更是无人能够回答。
向云芳家的亲戚坚称向云芳是清白的绝对没有背叛过满国俊。温茗镇量具厂的老职工也都说满、向两口子感情很好不像有外人插足的样子。
一查再查竟然都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其中一个细节却十分引人注意——满国俊是o型血向文芳是ab型血他们所生的孩子只能是a型血或者b型血绝无可能是o型血或者ab型血而满潇成正好是ab型血。满国俊这个年纪的人也许意识不到血型在鉴定亲子关系里的重要性又或者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o型妻子是ab型孩子随母也是ab型很正常。但向文芳是母亲是受孕的一方不可能如男人一般对孩子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必然会关注孩子的血型并为此心惊胆战。
“凶手既然会冒险为满潇成复仇说明他非常在意满潇成。在满潇成活着的时候他不应当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尤其是在满潇成被迫从温茗二中辞职、向文芳生病之后。”花崇在投影仪边走来走去“但他如果接近过他们母子周围的人怎么会无察觉?如果他在经济上支援过他们母子我们查不到也说不过去。”
“那就是他并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满潇成。在为满潇成复仇之前他与他们一家没有交集。”柳至秦坐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台笔记本。
花崇站定拧眉思考“这在什么情况下会成立?”
“他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母子是事实不然一定有人能察觉到。向云芳周围可能有人说谎但不会所有人都说谎。”柳至秦说:“问题在于凶手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向云芳发生关系。他们俩在谈恋爱吗?向云芳是自愿的吗?”
“可能性很低。”花崇摇头“向云芳怀孕时还没有与满国俊结婚。当年已经不兴什么强制婚姻了向云芳和满国俊是经厂领导介绍认识处得来则处处不来分了就是。如果向云芳和另一个男人在谈恋爱并自愿发生关系她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还要和满国俊结婚?还有如果向云芳和这个男人当时是在谈恋爱那对方不可能在向云芳结婚之后彻底从向云芳的生活中消失。另外向云芳照顾了满国俊多年直到患病住院。她对满国俊有感情并且是自由恋爱结婚。那反过来推她怎么可能会在结婚之前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正推逆推都不合逻辑。”
“那向云芳是被迫?她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和人发生关系不巧怀上了孩子?”柳至秦抄起手“她对所有人隐瞒了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被侵犯?”
“至少她的亲人以及满国俊都不知道。”花崇说:“不过如果是性丨侵那就更复杂了。三十多年前的性丨侵案现在基本上没有途径查。”
“三十多年前一个女人在热恋并且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时遭到性丨侵她会主动说出来吗?”柳至秦抬眸“她不会。对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污迹。如果向云芳当真是被性丨侵她极有可能会守着这个秘密一个人承担精神上的压力。因为她如果说了她的家人会怎么看她?满国俊会怎么看她?她的婚还结不结得成?”
花崇蹙眉“被性丨侵一个月后向云芳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本可以打掉这个孩子但她没有。怀胎十月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两个解释。第一她是一名女性母性的本能使她不舍得打掉自己的骨肉侵犯她的人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第二她与满国俊已经交往了接近三年那个年代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开放但即将结婚的情侣发生关系不算特别稀奇的事她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胎儿可能是满国俊的孩子。”柳至秦说着拿起笔记本放在腿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动“以前普通人难以接触亲子鉴定查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血脉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看血型。向云芳可能在生下满潇成不久就通过血型得知满潇成不是自己与满国俊的孩子。她一直欺瞒满国俊直到满国俊因为旁人的闲话疑神疑鬼逼问她真相。”
花崇沉默了一阵子“但照这么说向云芳是被满潇成的生父性丨侵他们在发生关系后再未联系满潇成的生父是怎么知道满潇成是自己的儿子?更不符常理的是他对这对母子不管不理数十年怎么突然想给满潇成复仇?”
“通过血型呢?”柳至秦暂时忽略了后一个问题“他虽然没有再接触过向云芳母子但一直关注着他们?满潇成的血型是什么很容易查到。他对血型有所了解起码比满国俊了解知道满潇成不是满国俊的孩子再对比自己的血型能对上。即便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他可能也有九成把握——满潇成是他的孩子。”
花崇走到桌边和柳至秦并排坐着边想边说:“但最矛盾的地方我们还是没有理清楚——他有报仇的欲丨望说明他很在意满潇成但既然他很在意那过去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他们身边。”
柳至秦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那如果他其实就在满潇成身边呢?”
花崇偏过头“什么意思?”
“他在满潇成身边但因为太过自然别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关系。”
狭小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少倾花崇忽然说:“我和你是同事我们本来就应该时刻在一起。”
柳至秦扬起眉梢看向花崇。
花崇迎着他的目光“我们一起行动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吗?他们会认为我们有别的关系吗?”
柳至秦喉咙有些干哑明知道花崇此时说这番话不是与自己“调情”却仍是心猿意马。
“不会。”花崇自问自答。
柳至秦迅速将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驱走“你是想说满潇成的生父是他在温茗二中的同事?他们父子二人都是老师?”
“如果按照我们刚才的推理走这种可能性不小。”花崇又道:“但如果以同事关系算满潇成到温茗二中工作时已经是23岁前面的23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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